沒過多久,蔡新德來公主府找江衝玩耍時將自己的構想告訴江衝,倆加起來還不到十歲的小崽子一合計,既然是軍隊,數量就不能少,但是貓貓狗狗的數量多了,家裡大人又不讓養,螞蟻倒是數量多,可螞蟻爬的慢,機動性差,戰鬥力也不太行,幾經思索,終於盯上了從上林苑飛到玉溪別苑采蜜的小蜜蜂。
然後才有了釣魚撒手沒的事。
江衝怕氣著長公主,就沒跟大人們說實話,但估計蔡新德回去是交了老底的,所以蔡侯爺才低調處理。
聖上歎了口氣,“有一說一,你那會兒嘴甜的時候怪討人喜歡,但是皮起來也是真的煩人。若是早知……當初我怎麽也不會為惹哭人家小姑娘的事訓斥你。”
有這回事?
江衝面露疑惑。
聖上一看就知道某些人沒心沒肺壓根不記得,無奈提醒道:“你五六歲的時候,在宮裡惹哭了一個小姑娘,還振振有辭與你無關,後來我押著你給人道歉,你好幾天都不肯搭理我,那小姑娘仿佛是姓趙還是什麽的……”
這麽一說,江衝就想起來了,是有這麽回事。
那是他跟駙馬打賭,駙馬輸了答應給他做的彈弓,寶貝似的隨身帶著,連睡覺都要放在枕頭底下,結果被一個小姑娘搶走了。
那小姑娘搶他彈弓,自己不會用,拿反了打到自己,這能怪他?
江衝那會兒正是蠻不講理脾氣最大的年紀,沒理尚且要強詞奪理,更何況這事本來就不是他的錯。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不僅沒道歉,還氣得踢了表哥一腳。
“臣無意女色與此事無關。”江衝直接將聖上語焉不詳的話拿到明面上來說,“臣幼時不喜和女孩子玩耍,只是覺得嬌氣麻煩,故敬而遠之。至於韓明輝,臣認定了他,這和他是男是女毫無關系。”
韓博也嬌氣,但韓博嬌氣只會讓江衝更心軟,不會讓他心煩。
聖上問:“你認定他什麽?”
“臣也不知。”江衝說的是實話。
他從前發覺自己對韓博動心是在前世起兵的時候,可之前沒發覺不代表沒動心。
真正培養出感情還是在重生之後,明明剛在一起的時候還有過萬一將來事情不妙就分開的念頭,後來不知怎麽的就變成了放下往日執念和韓博歸隱田園。
江衝都不知道自己怎麽這麽善變。
聖上忽然覺得有些挫敗,若江衝說出個一二三,他還能找些有同樣特質的女子,可江衝說不知道,那還怎麽找?
聖上從始至終都沒打消想讓江衝自己傳宗接代延續香火的念頭。
至於江衝從符寧選嗣子過繼的行為,在聖上看來那就是在糊弄鬼。那些孩子父母俱在,兄弟姊妹一大堆,還不是從嬰孩時就抱回來的,怎麽可能養的熟?把侯府交給這樣一個外人,就不怕將來反噬?
所以聖上才會縱容那風塵出身的琵琶女誣陷江衝,為的就是離間江衝和韓博,他確實想過事成之後悄悄赦免琵琶女的父兄作為賞賜,但從沒想把事情鬧大,也沒打算讓那琵琶女進侯府給江衝抹黑,更不知道那琵琶女腹中居然還懷著孩子。
若是早知道,不管那孩子是不是江衝的,聖上都不會容忍她牽扯上江衝。
可以說,聖上這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離間未成,被一直虎視眈眈的平陽江氏鑽了空子,給江衝潑了好大一盆汙水,讓江衝站在了聖上的對立面。
“小月,若我說此事我不完全知情,我不知道那女子有身孕,你信嗎?”聖上放緩了語氣問道。
江衝道:“臣相信陛下不知情。”
若是在當初大鬧福康宮之時,江衝或許是不信的,但當他事後冷靜下來細想過後才意識到聖上其實也被人蒙蔽了。
江衝確定聖上對他沒有任何惡意,是真心實意地為他好,是站在一個“長輩”的立場,為他的將來作長遠的考慮,所以才會理所應當地對江衝的私事指手畫腳。
可偏偏就是這個“長輩”,讓江衝無比膈應。
聖上松了口氣,進一步握住江衝手背,“那你原諒二哥好嗎?二哥知錯了,二哥真的知道錯了,今後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你就原諒二哥這一次,好嗎?”
江衝頂著聖上殷切的目光低下頭,他知道聖上認的不是琵琶女的錯,而是褻瀆長公主這樁錯事。
若只是琵琶女,江衝根本不會生氣,更不會鬧到禦前,他如今也是六個孩子的父親,能體會聖上希望他“回歸正道”的心情。
可……
可偏偏事關公主。
就在江衝惶然無措之際,余光瞥見湖面的浮標猛地下沉,繼而浮出水面,又再度下沉,他忙道:“魚上鉤了!”
咬鉤的是聖上拋的那根魚竿,不遠處的內侍們連忙上前,扯線的扯線,拿網兜的拿網兜。
人一多,聖上便沒了再追問下去的機會。
侍從們不熟練,手忙腳亂地也沒能將魚扯出水面,還是聖上親自出馬才沒讓已然上鉤的魚兒跑掉。
內侍們用網兜接住,拿來杆秤一稱,足有五斤半。
聖上吩咐人拿去尚食局入菜,又回頭對江衝道:“你今日可算有口福了,紅燒還是清蒸?”
這是要留江衝在宮中用膳的意思。
這麽一打岔,江衝也回過神來了,然後他隻想給剛剛的自己一個大耳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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