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衝驚訝,但別的人好像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尤其最後一個提問的老學究還摸著胡子點點頭:“有進步。”
這都算有進步,那先前得是多差勁啊……江衝糟心地想。
許是聖上也對這樣完全可以預見結果的考核失了興致,留下一眾翰林學士們接著考,獨將江衝叫到後殿。
“最近怎麽又不來朝會了?”聖上皺眉問道。
這倒把江衝給問住了,他也不好說月初那兩次出席朝會是為了半路上堵兵部尚書,便道:“臣知罪。”
不管什麽事,痛痛快快認錯總是沒毛病的。
“罷了。”其實聖上也就是隨口一問,沒別的意思。
江衝早在當初請旨調去北境的時候就一並把軍籍調過去了,從朝廷體制來講,他隸屬於金州軍下轄的駐邊武將,正式上班地點在北境,回到聖都只能算是休假,且地方將領未經傳召不入朝堂。
但是軍職之外江衝又有個“平陽侯”的身份,有了這個爵位,每三日舉行一次的朝會,他可以去,也可以不去。
聖上問道:“朕聽聞你這幾日在為金州軍討要一批新的衣甲,可有此事?”
江衝道:“確有此事,羅將軍去年、前年也曾上奏過,只不過石沉大海再無消息,恰逢陛下恩準臣回京過年,臣便鬥膽為軍中將士們向陛下討要個恩典。”
聖上聞言微微一笑,將手中茶盞穩穩地放回桌面,發出極輕的碰撞聲,“你有沒有想過,羅威去年、前年、甚至大前年,年年上奏,朝廷也不缺那點銀子,為何就是不給他批?”
江衝一滯,心知聖上這是有意把他的思維往一個方向引,只不過這種說話方式他可太熟了。
江衝道:“臣久在金州,不知朝廷財政狀況,但要維持朝廷運轉,必不是小數目,想來是羅將軍上奏時機不巧,朝廷周轉不開也是有的。”
如今辦齊了手續,這批物資已然在運往金州的路上,江衝也樂意說兩句好聽的,不讓聖上失了顏面。
這其中有什麽隱情,和他沒關系。
“你呀,不讓你出去闖蕩是為你好,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聖上看著江衝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像是看著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別被假象蒙蔽了,金州軍……或者說羅威,可沒你想的那麽窮。”
聖上對羅威將軍看不順眼其實由來已久——當年先帝在時,聖上還是秦王殿下,有過一段時間執掌兵部,查帳的時候發現羅威謊報撫恤金,雖說這事被先帝出手按下了,但聖上明顯還記著,這麽多年過去了都還為此耿耿於懷。
江衝不知內情,卻也聽出聖上在明示他羅威將軍手裡不乾淨,畢竟聖上手握執刑司,別說想知道一個武將的財務狀況,就是想知道這武將身上有幾根汗毛執刑司的密探都能給他弄清楚。
所以江衝對於聖上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毫無意外。
至於數不數錢、蒙不蒙蔽,這和北境將士有沒有保暖的棉衣穿有什麽關系?
在北境邊關的時候他見過太多因嚴酷的氣候凍傷甚至凍死的士卒,所以羅將軍只是在他請假的時候稍微一提,他就立刻應承下來,哪怕不是作為批假的交換條件,他也會做。
至於朝廷明明不缺銀子,卻還要放任士卒受凍,這是朝廷的問題。
“臣只是見不得將士們受凍,那些被凍壞手腳的士兵都是血肉之軀,若連最普通的禦寒都做不到,還如何為陛下保衛大梁江山。”江衝前世吃盡了被人誤導的苦頭,所以這輩子對於他不能理解或者是無法分辨孰是孰非的問題,一概都以最簡單的方法去衡量對錯——因為,所以。
因為士卒受凍,所以問朝廷討要棉衣。
朝廷要不要給換棉衣就更簡單了——因為將士們是在給朝廷鎮守邊關,所以朝廷理應保證將士們的吃穿。
除此以外,他不能多想,也不敢多想。
哪怕羅將軍當真如聖上所暗示的那樣,也與他江仲卿無關,他不想知道,也不想管。
聖上在朝和那些心思百轉千回的老狐狸們相處慣了,久未見過這樣冥頑不靈的棒槌,一時竟給氣笑了,指著江衝道:“你個沒腦子的糊塗蛋!人家說什麽你就信什麽,早晚有一天給人騙的褲子都不剩。”
話雖不中聽,但話裡透著親切,江衝也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便奉上一個響亮的馬屁:“有陛下撐腰,臣再怎麽著也不至於到那個地步。”
聖上被他一句話哄高興了,想起今日傳召江衝的目的,“你妹妹的及笄禮可有章程了?”
“啟稟陛下,臣已修書致臣四弟,四弟妹何氏不日抵京,臣妹及笄之禮將由她來操持。”江衝道。
要問江衝活了兩世,做過的最劃算的買賣是什麽?
那必然是當初犧牲些許色相幫江文楷擋掉爛桃花,江文楷娶了何氏做老婆,澤州侯府培養的管家奶奶,哪怕不是嫡出,嫁到他們江家掌管內宅操持家事也是綽綽有余。
所以江衝早在年前就寫信給江文楷,讓他老婆回京操辦江蕙的及笄禮。
聖上點點頭,“屆時太后和皇后也會出席,你提早做好準備。”
“臣遵旨。”
作者有話要說:
羅威將軍是上了皇帝黑名單的人。
第144章 專治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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