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尋一愣,竟然不怒反笑,“江仲卿,這究竟是你的心裡話,故意說給誰聽的?若你真這麽想,那姑姑可真是白生了你這個兒子。”
江衝:“……”
他才剛說過放下長公主的死,這才過了多久?
江衝臉上表情有點一言難盡,以致於讓蕭尋誤會被自己說中了,越發笑得開懷。
“仲卿,我就知道……”
隨著一聲巨響,蕭尋身子撞向身後的柵欄。
江衝退回原地,重新握住韓博的手,冷冷地看著蜷縮在地上的人,“你哥就是活該!”
蕭尋艱難地抬起頭,面上難掩驚愕:“你……”
“你哥勾結朝臣私通內官,你娘心狠手辣,你是個草菅人命的瘋子,你爹妄想著坐享其成,你全家就沒一個好東西!”江衝也不禁怒了。
前世的沉船案,前世葬身魚腹者足有百十余人,通過製造沉船慘案來揭露竺江水下屍骨的幕後主使可惡,而造成水下屍骨堆積的岐王府一家更是沒人性。
“自己汙穢也就算了,以為世上人人都與你們一樣,那才真是可笑又可悲。”
江衝說完,牽著韓博轉身就走。
蕭尋捂著腹部坐起來,看著他倆的背影,笑得像個瘋子。
直到騎馬離開皇陵,江衝胸中忍有鬱氣未平。
當年河工案後,今上流放去了路州,治河一事由看似清白的岐王接手,從那以後,河道以及漕運系統中,就摻雜進了岐王的勢力。
這些年來,岐王府通過在運河人為地製造事故,從中獲取巨大利益用於收買朝臣,但不幸的是這件事被沉船案的幕後主使知道了。
四年前那會兒,河道歸周王的心腹管,周王也沒少從中撈取油水。
幕後主使便通過沉船案,將岐王府的罪名挪給周王,再將沉船案的罪名扣在江衝身上,當時還是秦王的太子並不知道江衝是否清白,但為了保住江衝,不得不替江衝扛下罪名。
這樣一來,周王有了牟取利益草菅人命的罪名,秦王有了為揭露周王而製造另一樁慘案的罪名,再加上當年豫王“淫辱臣女”的事,一箭三雕,聖上三個兒子都廢了。
剩下鬥雞的三皇子、跟姨母說不清的六皇子、還在吃奶的八皇子……
聖上這一脈,包括聖上自己在內,基本上全軍覆沒。
尤其是沉船案死的不單單是奴婢,還有八大家嫡系子弟,襄王后來篡位成功,沉船案後與聖上離心的八大家多半也是倒戈了的。
“要不來賽馬?”韓博忽道。
江衝猛地回過神來,看向韓博:“你傷還沒好呢,讓你騎馬就不錯了,還賽馬!”
見韓博要分辨,江衝又道:“這麽大年紀了,穩重點。”
韓博:“……”
江衝忽然想起:“那天蕭引玉是不是摸你手了?”
韓博:“……你是在吃醋嗎?”
江衝想了想,“我只知道蕭引玉曾經有個心上人,但應該不是你……不管是誰,你以後離她遠點。”
韓博一笑,“好。”
江衝又道:“回京之後,我會以擊鞠賽的名義留蕭引玉在京中,至少要熬到年後。”
至於緣故,當然是為了幫清河郡主避開勾引小叔子那件事。
韓博看著他,眼神柔軟,過了一會兒,驀地開口:“郡主的心上人……是簡文華。”
“簡大公子?”江衝大驚,他難以置信地眨眨眼,無論如何也沒法將簡萊和清河郡主聯系到一起。
簡萊,景仁十三年的探花郎,才學人品俱佳,容貌家世都是極好,傳說中與江衝並稱“龍章鳳姿、清雋絕倫”的大梁第一公子,聖上重點培養的未來宰相之才。
蕭瑤,在閨中時就專注於吃喝玩樂,是高門父母們教育女兒的反面典型。
他倆能攪和到一起?
韓博點頭道:“前世郡主去後,簡文華找我喝酒時親口說的,他倆曾經私定終身。”
江衝感覺自己在做夢,私定終身這種事能跟簡大公子扯上關系?
不過冷靜下來想想,情愛一事最是難以捉摸,畢竟當年韓博向自己表明心跡時,江衝也覺得不可思議,誰能想到還有如今。
“那後來……”江衝差不多能想到後來的事,郡主身份尷尬,若簡萊當真和她在一起,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誰知韓博卻道:“本來約定私奔,被簡相公夫人察覺,簡文華被抓回去,險些去了半條命。郡主不忍他為此喪命,主動斷了關系,另嫁他人。”
江衝聽著這話不大對勁,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
韓博道:“簡相公年輕時候在黎州任上與一官妓有過露水情緣,簡文華是長子,但是出身很尷尬,考中進士之後名字才被記入族譜。”
這就說得通了,簡大公子多年來身上種種異於常人之處,比如年過而立卻不娶妻不納妾,明明才學出眾前程似錦卻不受簡相公重視。
“你想幫他們?”韓博試探著問。
江衝立即搖頭,“我隻幫蕭引玉避開災禍,至於他倆若真有緣,用不著我撮合。”
韓博欣慰地笑,他方才還真有點擔心江衝一時衝動生出幫這倆人的心思。
他笑了笑,又道:“我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知道,我和他們之中任何一個都不可能有什麽,不必煩擾。”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