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騙我!”周忍冬嗚咽道,“我會當真的……我、我害怕……”
傅羿岑說得情真意切,可……若不是自己聽到他們的對話,傅羿岑根本不會編出這些話來敷衍他。
這些話,都是假的!
傅羿岑再這麽深情款款說下去,他不夠聰明的腦袋就要當真了。
等除夕夜之後,一切回到冰冷的從前,他該如何是好?
周忍冬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傅羿岑一靠近,他就緊張得發抖。
傅羿岑頭疼地揉揉太陽穴,輕聲細語的道歉:“對不起,冬兒。以前是我混帳,是我眼瞎,不知道你有多好!今後……我定然好好待你,別哭了,好不好?”
周忍冬渾身難受,哭得狠了,頭疼得嗡嗡作響。
“將軍……”周忍冬顫抖著雙唇,帶著濃重的鼻音,喊了他一聲。
傅羿岑點點頭:“你說。”
“將來……將來我死了,你能不能,把我葬在……娘親的身邊。”周忍冬抹去淚水,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娘親對我最好了……我、我下輩子還想當她的孩子……”
“不會死的。”傅羿岑皺眉,想起上一世倒在血泊中的小人兒,忍不住打斷他:“這一輩子,我用命護你。”
周忍冬完全聽不下去,沉浸在恐懼裡:“下輩子,我、我不想孤零零一個人了。”
“我好難受的……”
他的理智逐漸崩潰,歪歪斜斜往一邊倒,嘴裡喃喃著,說的全是往日不敢說出來的話。
傅羿岑眼疾手快接住他,穩穩將他抱在懷裡,低頭吻去他苦澀的淚水。
“我一個人好難熬的。”
“好痛苦……我想要娘親抱抱……”
他靠在傅羿岑胸膛前,雙眸緊閉,逐漸昏沉過去,嘴裡卻還在委屈控訴,“你是壞蛋,你說要帶我走……要對我好,你騙我……我好想你啊……”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傅羿岑心頭一緊,生出酸酸澀澀的感覺。
他仔仔細細想了一遍,確認大婚之前,從未見過周忍冬。
那是誰要帶他走?
誰騙了他?
他抱著周忍冬躺下,哄著他睡得安穩,深邃的眼眸裡,倒映著他的身影。
無論是誰,這一輩子,他絕不放手。
小家夥睡得穩了,傅羿岑才起身,讓下人拿來熱水,用熱毛巾,敷在他的眼皮上,免得明日起來,腫得難受。
“將軍。”管家走了進來,輕聲稟告,“公子的幾套衣裳是在成衣鋪臨時訂的,沒有參加宮宴的禮服,怕是得趕製。”
傅羿岑點頭應允:“明日讓華裳莊手藝最好的裁縫進府。”
第十八章 又要教訓他嗎
許是昨晚哭狠了,加上高燒剛退,周忍冬醒來時渾身乏力,腰酸背痛。
轉了轉眼珠子,他蒙楞了好一會兒,才記起昨晚昏睡前的事。
他拆穿傅羿岑的謊言。
還對他撒潑了!
周忍冬一慌張,掙扎著起來,被放在腰上的沉重大手拉了回去。
“哎呀。”
他驚呼,聲音又小又軟,如同小動物的叫聲,假寐的人不由偷偷勾了勾嘴角。
周忍冬拿不開手,無奈地努努嘴,抬眸瞧了瞧,男子英俊的容顏近在咫尺。
沒了往日的凌厲與冷漠,傅羿岑的睡顏令五官柔和許多,像溫潤的公子,與愛人同塌而眠。
可是……他不是傅羿岑的愛人。
周忍冬歎了一聲,鼓著臉,使出力氣,掰開傅羿岑的手指頭,想逃跑。
假寐的人忍不下去了,睜開眼看他賣力的樣子,笑了笑。
“做什麽?”低沉沙啞的嗓音自頭頂而來,熾熱的氣息環繞耳垂,周忍冬不爭氣地紅了耳朵。
“我、我……對不起,吵醒你了。”
周忍冬縮成一團,不敢動。
“沒事。”傅羿岑揉了揉懷裡的小腦袋,聲音溫柔得不像話:“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周忍冬搖頭,悶悶道:“我好了。”
“嗯。”傅羿岑的手護住他綁住的胳膊,“楚毓說胳膊愈合得很快,今天拆了繃帶,不用綁著了。”
周忍冬垂下眼瞼,輕輕嗯了一聲。
手上的傷也好了,他該回去幹活了。
就算是假的,這段時間也是他有生以來過得最舒服、最安逸的日子。
他有暖和的被子和衣服,能吃飽肚子,能睡得安穩,沒人打罵他……
這一切,他以前從不敢妄求。
像夢醒了般,他揉揉眼睛,低垂著頭說:“我好了,會回去幹活的。”
傅羿岑一聽這話,頭就痛得厲害。
用了這麽長時間把人哄得膽子稍微大了一點點,敢對他說出想學醫,敢求他救人,現在……一切又回了原點。
怎麽辦?
他該拿周忍冬怎麽辦?
“昨晚與你說的句句屬實。”傅羿岑索性將人抱起來,讓他靠在床頭坐好。
周忍冬歪著頭看他,還未想明白,就見他下了床,掀開衣擺,“咚”一聲跪在冰冷的地上。
“將軍……”
周忍冬驚訝得瞪大了眼,伸手扶他,卻被他按住了。
傅羿岑將三根手指舉到頭頂,字字鏗鏘:“我,傅羿岑,對天發誓,這輩子若對不起愛妻周忍冬,便不得好死……”
“不要。”周忍冬驚慌失措,連忙捂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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