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也知曉自己所做不妥,辯解一般,外強中乾:“孤……一時氣急,還望督主不要惱孤。”
簡行生挑唇笑了一下,沒說話,他此時精神已經有點渙散了,臉頰泛起潮紅,看起來像是有點喝醉了,呼出的氣都帶著些許白霧。
他站立著有點不穩,微微握緊拳頭,指甲陷入肉裡保持清醒,直到……有人掰開了他的手。
簡行生心有所感,扭頭看去,果不其然,謝庭樂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起來,接著大氅的遮擋,輕輕展開他的手掌,握緊。
見他看,還對他笑了一下。
大庭廣眾之下,竟如此輕浮。
面上的熱度一時之間不知道到底是從何而來,簡行生掙了一下,反而因為沒力氣險些摔了,好在身旁的人及時摟住他的肩膀。
“陛下要見你,打起精神來。”季公公看見這一幕,蹙眉道。
簡行生抿唇,“好。”
隨後掙了一下,對身旁的人瞪了一下,語帶警告,“跟著雲年,別亂跑。”
謝庭樂不甘心,又知道這會兒是真的不能再死皮賴臉跟上去,隻好失落地應了一聲好,眼珠子卻跟粘在簡行生身上一樣,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口轉角處。
太子與張大人見狀,也懶得理他們倆,生怕皇帝看到簡行生的樣子發難,趕緊跟了上去。
“你怎麽知道陛下叫主子找人?”
雲年在謝庭樂要往前走的時候,大步上前,攔住了他,神情嚴肅警惕,手不自覺搭在腰上。
自簡行生離開,謝庭樂那副柔和易欺的模樣就消失了。
他淡著一張臉,瞥了雲年一眼,勾起唇角,沒有回答問題,而是直接道:“芸娘是你的母親?”
“你……?!”
雲年瞳孔緊縮,一時失語。
他下意識慌亂後退,露出端倪,後反應過來馬上迎面上去,額頭出了點冷汗,胸口傳來劇烈的跳動聲,震得他幾乎難以自控。
“你怎麽知道……?你是誰?”雲年不知不覺放低了聲音。
謝庭樂沒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了殿外。
烏雲密布,雨勢漸小,可依舊昏暗陰沉,透不進出一點光。
“我是誰,你不用管。”
謝庭樂對他很淺地笑了一下,眼神冰冷,意味深長道,“你只要知道,無論我說什麽,配合我就好。不然……你這個背叛督主的小叛徒,可就要倒霉了。”
雲年身子顫抖,深深地低下了頭。
…
皇帝的召喚對簡行生而言,與平日裡覲見沒什麽差別,最多的區別可能就是在於太子在旁邊哭得要死要活,得來了皇帝的一陣安撫。
送走了太子,殿門被季公公從外關上,裡頭只剩下了皇帝跟簡行生兩人。
皇帝坐在椅子上,歎口氣:“太子總是沉不住氣,你受苦了。你這傷和病,待會兒朕讓太醫去你府上專門照顧你一段時間”
“那臣便先謝過陛下,多謝陛下關心了。”簡行生彎腰低頭道。
“太子妃一事,還是要查清楚,給太子一個交代。”
殿內隻點了一盞燈,皇帝閉著眼睛坐在高榻上盤膝而坐,整個人陷入黑暗中,只有燭火偶爾被風吹動時,映照出他疲憊的神情。
可當他睜開眼,如虎一般的目光緊緊盯著前方,壓迫感隨之而來。
“只是,有時候,人難得糊塗,是嗎?”
簡行生沒有抬頭,呼吸沉沉,腰又彎了一些下去,以作為臣服的姿態。
“臣明白。”
…
夜風微涼。
簡行生出宮時,雨已經停了,潮濕的雨水氣息隨著馬匹跑動時,吹動車簾而來到裡頭。
迎面吹拂來的風似乎讓簡行生短暫地降低了一點身體上的高熱,他坐在微微搖晃的馬車中,渾身酸軟,人甚至坐不直,靠在車廂旁,眼睛抬起又落下,似睡非睡。
毛球找到他身上放著的藥水,很勉強地掰開他的嘴想讓他喝下去,結果剛喂了一點就被牙齒抵住了。
“宿主,你多少喝點,別燒傻了。”毛球憂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
簡行生意識昏昏沉沉,迷糊間聽到聲音,睜開眼睛的刹那,馬車竟也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毛球一驚,躲進馬車裡放著的小茶幾下,黑溜溜的小眼睛往外看。
幾乎是下一瞬,馬車輕輕晃動,車簾很快被一隻手掀開,迎面走進來一個人。
即便是逆光,毛球也能認出對方就是謝庭樂。
它心裡嘀咕著奇怪,就見對方眼睛落在簡行生身上,動作隨之而動,彎腰來到簡行生面前,以順從的姿態半蹲下來。
他伸出手,輕輕摸了一下簡行生的額頭,又很溫柔地喊:“督主。”
簡行生沒有應,不過睜開了眼睛。他已經有點迷糊了,還以為毛球成精,小小地啊了一聲,伸出去也去摸他的臉,很疑惑,“你怎麽長那麽大了。”
謝庭樂愣了一下,然後捧住了他撫摸自己臉頰的手。
很難以自控的,他側過臉,把自己的臉埋進了簡行生柔軟發燙的手掌中,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自己也沾染了熱度。
“是啊,我已經長大了。”謝庭樂喉結滾動,聲音沙啞,“來給您做小奴才。”
第34章 賣身葬父的小可憐(7)
謝庭樂很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一個名義上早已死去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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