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行生並沒有在乎宮裡的事兒,他先是把謝庭樂和雲年安排在一起,就開始了忙碌,期間順手處理了幾個犯錯的官員, 東廠抓了一連串的人,光抄家都抄了三個, 上京城人心惶惶,私底下又道這簡督主又不知道發什麽瘋。
等風頭徹底過去, 已是過了一月有余。
從東廠裡頭出來時, 簡行生深深呼出一口氣, 抬頭看向前方, 溫暖的陽光照射下來,讓他冷得發僵的手回暖了些。
地牢陰冷潮濕,血腥味濃重,稍微待久一點,人也會變得麻木。
身後跟著的東廠番子在低聲匯報近日審問犯人查出來的消息,最後才在簡行生輕飄飄看過去一眼收了聲,繃緊身子道:“千戶跟您說,酉時吳大人約您於春風樓一敘。”
簡行生頷首,算作應答,隨後便上了馬車,放下的簾子輕輕晃動,歸於平靜。
車夫駕馬前行,一路到達府邸,李公公恭候多時,見人下來,趕忙迎上前去扶,隨著人穿過小半個前院,才進了屋。
“督主,咱家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公公替他摘下披風,放好後,一邊在屋內點起暖爐,一邊說道。
簡行生坐在榻上,聞言隨口道:“說。”
“那狐媚……不,就是那個謝庭樂,您還要繼續放在身邊嗎?”
李公公說著又咬牙恨道:“近段時間,他進了錦衣衛,可是出了好一陣風頭,東廠內外的人都說他要代替雲年呢。”
不僅如此,竟還有人傳狐媚子是督主的新晉男寵!
簡行生想了一下,想起謝庭樂,說起來這幾天沒怎麽見到對方了,以往晚間用膳時,對方都會掐著點來給他端茶倒水,做一些諸如此類的事,直到他就寢。
上一次見還是前天,謝庭樂一回來,靠近他時,身上帶了很淡的血腥味,被他聞出來後又跑去換衣,只是後面被他關在門外頭沒放進來。
也不知道現在劇情線進展到哪裡了。
“督主,不是咱家說,那謝庭樂,別看瞧著人是個聽話的,可私底下是什麽樣兒可就是另說了……”
“我私底下是怎樣的?”
從外傳來的男聲清清冷冷,隨著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穿著飛魚服的高大身影,逆光而來,面容隨著走動逐漸清晰,正是謝庭樂。
他腰側挎著刀,單手扶著,進來後先是面無表情地瞥了李公公一眼,滿身煞氣嚇得對方渾身寒毛直豎。
李公公下意識想要尋求簡行生的幫助,可轉頭就看見剛才還冷冰冰看著他的人,腳步微快,走到了榻前,單膝跪下,溫順地跟隻小貓一樣靠近簡行生。
“督主。”
謝庭樂喊著,頭輕輕靠在簡行生的膝蓋上,抱怨一般道:“我已經好幾天沒見著您了。真想不去錦衣衛,想陪在您身邊伺候您。”
簡行生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他的靠近,聽到這話內心毫無波瀾,甚至在想是不是主角攻太缺愛了,怎麽黏他跟黏媽一樣。
“得了,起來吧,重。”
簡行生嫌棄地推他。
謝庭樂順著力道抬起頭,而後又歎口氣,委屈地說:“我只是這幾日忙於想辦好您交給我的事兒,卻沒想到李公公居然誤會我對您的衷心,若是如此,我還不如不要這職位,專心伺候您呢,省的旁人在您耳邊詆毀我。”
李公公:?
他冷笑:“咱家說得話可是真真的,你別當督主忙,不知道你的事兒,就說前天,你那一身血氣回來,誰不知道你斬殺了柳侍郎一家?柳侍郎還是太子良娣的親哥哥,你莫不是發了瘋?故意給督主惹事兒?”
這件事簡行生還真不知道,他蹙眉看向謝庭樂,對方臉色沒變,平靜地說道:“這是陛下發下的旨意,柳侍郎當街縱馬踩死女嬰與其母,又在戶部中飽私囊,貪汙國庫,被錦衣衛發現後又企圖逃跑,就地斬殺已是無奈之舉。”
話罷,謝庭樂又看向簡行生,低聲道:“不過此事的確是我的錯,督主要罰,便罰吧。”
他態度端正,垂著頭等審判的樣子著實無辜,簡行生捏住他的下巴晃了一下,“坐著吧,沒有下次。”
謝庭樂彎彎眼角笑:“是,謝過督主。”
李公公氣得一甩浮塵,正要繼續想辦法揭穿狐媚子的真面目時,外頭傳來三長一短的噠噠敲門聲,是東廠暗號。
“督主,我先出去,晚些再來伺候您。”謝庭樂站起身道。
簡行生擺擺手,隨意道:“去吧。”
他說著,見謝庭樂出去,余光瞥見門開時外面的人影,似是雲年。
…
府外巷口。
“陛下已經查到了您以前讀過的書院,或許不久後就會知道您的身份。”
雲年站在牆邊,戴著帷帽,低聲跟面前的人說道,“還有,太子那一邊的人,也已經被我們收買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太子自太子妃死後,人便有些一蹶不振,即便皇后再三教導,情緒也多有失控,擁戴他的臣子們心有不安,後又被透露出皇帝還有其他子嗣,自然動搖。
思及此,雲年不禁看向站在他身前幾步遠的人,身姿挺立,面容俊俏,神情微冷,瞧著就是個翩翩少年郎的模樣,誰又能想得到這人的真實身份呢?
若不是當初,初入東宮那一遭,恐怕他到現在還不知道謝庭樂就是那個名義上早已胎死腹中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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