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州心頭一凜,剛欲補刀,一旁忽然衝出一道黑色身影直直撲進了他懷裡。
熟悉的冷香讓沈忘州整個人都松了口氣,抱住來人。
司溟顫抖著趴在他肩膀上,嚶嚶哭道:“好可怕呀師兄,紙人想殺我……”
第47章 祭神
襲焱劍刃燃起赤紅火焰, 紙人連掙扎都沒有就被燒了個精光。
連灰塵都沒留下。
沈忘州盯著紙人消失,才松了口氣,看向懷裡發抖的司溟, 回抱住他:“你一個人過來的?有沒有受傷?”
司溟緊了緊環住他腰間的手, 咳了幾聲,善解人意地垂著眉眼:“不礙事,只是推了我一掌。”
“他碰到你了?”沈忘州聲音猛地提高,緊張地攥住司溟的手腕探入靈力。
水火相斥的脈象平日裡便是混亂,如今更是肆虐到幾欲走火入魔,但又因蘊含一股外來的火系靈力強勢壓製, 而維持著一個微妙脆弱的平衡。
自相殘殺的痛意洶湧,又不至於將內府破壞殆盡,折磨得宛如凌遲。
沈忘州光是感受都能想象到司溟平日裡的痛苦。
那團外來的火系靈力是他的,沈忘州一時間不禁慶幸昨晚與司溟雙修了那麽久,穩固了內府,不然今天的情況得多麽危險。
他暗暗決定,這次的事情解決後就算是臉皮燙到熟了, 也要和司溟再雙修一次。
讓司溟吃了穩固內府的丹藥又給他傳了些許靈力後, 沈忘州才轉頭看向已經從幻覺中醒來的秦雨。
秦雨按著額角眉頭緊皺,顯然也在幻境裡看見了什麽糟糕的事。
他張了張嘴,見沈忘州沒事就又閉上了。
沈忘州:“……”
說一句話都要命了。
奶娘嚇暈過去了,沈忘州叫醒她,她一睜開眼睛就瞪著沈忘州身後驚惶地喊“紙人動了!紙人動了!”。
沈忘州肩膀猛地僵硬住,身後一陣涼意。
司溟靠在他肩上, 歪頭看著沈忘州的臉, 黏糊糊地抱住他:“師兄,紙人沒有動。”
沈忘州呼出一口氣, 一把抓住了司溟的手,對方愣了一下,然後緊緊地與他十指相扣。
沈忘州這才回過神,頓覺丟人,耳根紅了個透,卻也沒舍得松開手。
司溟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鳳眼眼尾下壓,笑意像盛滿的水杯,不自覺地溢出。
沈忘州一手抓著司溟,另一隻手扶起嚇到磕巴的奶娘。
他再次看向牆角一襲粉衣的女性紙人和一襲紅衣的孩童紙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現在的紙人好似“空了”,裡面的東西不見了,讓沈忘州稍稍放松了警惕。
他轉身欲走,秦雨忽然開口。
“簾幕,沒了。”
沈忘州剛才著實被那張貼臉的紙人和落水幻覺嚇得不清,現在才意識到那麽大一片垂落的紅色簾幕不翼而飛,和紙人的腦袋一樣無跡可尋。
盡管這樣,外面的光還是透不進來,沈忘州看著窗戶上糊滿的紅紙,忽然有種惡心的感覺。
好似那裡真的濺過鮮血。
“先離開,”秦雨再次開口,“這裡有問題。”
奶娘聽見這話立刻渾身發抖地跑向門口,語無倫次:“鬼!真的有鬼!紙人活了!”
聽得沈忘州心裡發緊。
奶娘最先推開門,那門不知在哪栓了彈簧,推開後自己就會關上。
屋裡一明一暗,奶娘離開。
然後是秦雨。
沈忘州跟著司溟走,不知不覺地就站在了最後面。
司溟離開後,沈忘州明明可以緊跟著出去,可那門關上的速度忽然加快,門縫裡透出的光亮肉眼可見地愈發纖細,像通往陽間的路在收緊變窄。
沈忘州意識到什麽,瞳孔緊縮想要跑出去,但身體像被什麽蠱惑了似的站在原地,脖頸不受控制地向後轉去——有個女人在叫他。
“師兄?”
脖子轉到一半,司溟的聲音傳來,沈忘州猛地停住。
手腕被骨節分明的手指抓住,對方輕輕一拽,沈忘州整個人踉蹌地逃出了這個處處索命的嬰兒房。
陽光從未有一刻這麽可貴,沈忘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跳如擂鼓。
雖然不知道怎麽了,但他知道,他剛剛差點死在裡面。
這宅子裡的鬼怪妖邪實力不一定在他之上,但是過於邪門,他一不小心就會著了道。
他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嬰兒房,卻在瞥見窗邊的時候渾身一冷罵了句髒的。
大紅的紙被戳破一小塊,半張女紙人慘白僵硬的臉歪著頭在窗角看著沈忘州,那木炭畫出的嘴角弧度怎麽看怎麽怨毒,好似到嘴的鴨子飛了。
沈忘州什麽也不信奉,但收回目光時還是忍不住念了句“阿彌陀佛保佑”。
司溟輕輕瞥了眼窗角,那紙人瞬間沒了腦袋……
他牽著沈忘州的手,嗓音輕軟地誇讚道:“師兄剛剛一劍便殺死了紙人,我何時能像師兄這般厲害呢?”
沈忘州光聽著司溟的聲音就覺得舒服,好似驚嚇也被撫平,他回憶:“我覺得那不是紙人的本體,不然也太弱了。”
他嫌棄地“嘖”了聲,小聲道:“嚇人的本事倒是厲害。”
司溟立刻道:“勝之不武。”
“你是一個人過來的?”
“下人告訴我順著長廊走,盡頭就是嬰兒房,”司溟指尖撓了撓沈忘州掌心,吸著鼻子輕聲道:“那長廊真可怕,我心裡想著師兄,才堅持走到了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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