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眾人抱拳應諾。
謝涵低頭輕摸了下照夜白頭上鬃毛,它歡快地嗚一聲,甩甩尾巴撒丫子跑起來。
他肩上有傷,不宜提韁繩,就以摸鬃毛的方式來給照夜白指方向,這一路方向赫然往趙臧那草廬而去。
照夜玉獅子是寶馬,可日行千裡,風馳電掣,不過轉瞬,一人一馬已至草廬前。
有馬蹄動靜,正四處躲藏的趙臧主仆二人自然不可能毫無警惕,白天那武士已持劍立於門前,見是謝涵,目露怨憤、如臨大敵,“是你?”說著就要拔劍出鞘。
謝涵可沒心情與他拆招,揚聲道:“召二公子,孤來與你做個生意,你敢不敢接?”
他話音一落,柵欄旁陰影裡就緩緩走出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有何不敢?”
月亮鑽出雲層,在他身上灑下皎潔的光,卻絲毫柔和不了他半分高傲冷硬,雙腕用夾板固定,使他行走姿勢有些許怪異,但半分不損他那如在萬人中央的氣勢。
他淡掃一眼寬華,寬華便立刻收劍回鞘,恭敬來到他身後,“公子。”
“齊殿下想說什麽,不妨直言。”趙臧轉過那鷹隼一樣的眸子,銳利的目光就向謝涵射來。
謝涵微微一笑,看向那武士,“可找到黨神醫了?”
武士一駭,脫口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
“咳。”他話沒說完,就被趙臧一聲重咳打斷,他亦目露戒備,嘴上卻笑道:“如果我沒猜錯,今天白天齊殿下有派人潛伏在草廬附近罷?”
說完,不待謝涵回答,他續道:“那時齊殿下不過來與臧敘舊,現在才過來,恐怕是因為那時是偶然發現沒做好充足準備,現在林外已有大隊人馬包圍了罷?”
謝涵暗讚對方推理能力驚人,臉上卻露出了些被誤解的憂傷,裝模作樣道:“公子臧莫要這麽緊張?孤說來與你做生意就是做生意,豈會拿兵馬相壓?”
隨著他話音落下,照夜白衝趙臧打了個響鼻,踏踏前蹄,似乎立刻要過來撕咬。
趙臧目光一轉,落在照夜白身上,面上劃過一抹驚豔,油然讚道:“好馬。”只是轉瞬驚豔化作微妙,“齊殿下的馬好靈性,該不會像宋侯的紫金赤兔一樣成了精罷?”
話題似乎偏去了一個奇怪的地方。謝涵決定打直球,“孤可以幫公子臧找到黨神醫,並在梁公壽宴結束後送你出守衛森嚴的會陽。”
趙臧眸光一亮,卻更多是警惕,“要求?”
謝涵歪頭思考了一下,眨眨眼,“如果孤說想等你好了以後堂堂正正比試一場,你信嗎?”
趙臧:“……”他側過身,目光掠向遠方山嶽,篤定而傲然道:“單論劍術,你不是我的對手。”
“你真的曾請拜入師傅門下?”謝涵不以為杵,反而問道。
“是。”趙臧冷冷道:“所以我遲早要擊敗你。”
謝涵揚眉一笑,“那孤拭目以待。”說完,他調轉馬頭,噠噠噠地,身影就沒入黑暗中了,隻遙遙傳來一句話,“對了,今夜孤來過,保不準有人會順蔓摸瓜過來,公子臧可要盡早轉移,記得使人來驛使館告訴孤一聲。”
狡兔三窟,趙臧自然早就做好準備,但是……他糾結而遲疑道:“你說他究竟是來幹什麽的?”
他被對方知道了身份,知道了尋找黨闕的目標,知道了想盡快離開會陽的渴望,他卻絲毫不知道對方目的,更可怕的是……對方給出的條件是那麽誘人,他無法拒絕。
出了密林後,謝涵本想換乘馬車,繼續看那本《江山嫵媚美人謀》,哪知照夜白拿前蹄踩了馬車的黃驃駿馬一下,然後不等謝涵皺眉,就委屈地噅噅幾聲,嫌棄地拿前蹄指指馬車的套馬,似乎在說對方如何如何沒用。
謝涵都要被它氣笑了,一揪它馬耳,“下不為例。”
他話音剛落,照夜白就飛奔起來,絕塵而去,謝涵隻來得及朝後喊一聲,“回驛使館。”
第二天一早,辰時一刻,天還蒙蒙亮,謝涵帶人出門,準備去接霍無恤。不想,一腳才踏出去,就迎面遇上個小乞兒。
那小乞兒要朝謝涵衝來,立刻被隨行衛士攔住。
“拿點吃喝的過來,再給幾個布幣。”謝涵吩咐完,就要掀簾進車,那乞兒嚷道:“多謝貴人賜東西填我的五髒廟,只是五髒有救了,二髒怎麽辦?”
謝涵腳步一頓,“二髒是誰?”
小乞兒露在蓬頭亂發外的晶亮眼珠骨碌碌一轉,可憐巴巴道:“我叫大髒,二髒是我弟弟,我做哥哥怎麽能隻管自己有吃的呢?”
瞧這小孩賊精的樣子,謝涵悶笑一聲――這麽編排趙臧,還佔他便宜,他知道麽?
“你這孩子不錯,懂友愛幼弟,過來讓孤瞧瞧。”他衝人招招手。
衛士放行,小孩立刻跑過來對他又點頭又哈腰的,一陣感激又喊恩人的,趁機塞了張小布條進謝涵手裡,謝涵便摸了他頭一下,“再給你三倍的吃食好不好?”
小孩點頭如搗蒜,手舞足蹈,“好好好,那不只今天有的吃了,明天也有了。”
打發走小孩後,謝涵進了馬車,打開布條――筒子巷狗不理包子鋪。
謝涵挑眉,心知趙臧拒絕不了他給出的好條件。至於他為什麽要幫他……
召國在燕國以西,燕國可是時時準備著鯨吞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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