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君大概是想讓那位公主以後給我草草補習,既讓我學不好又讓我對她不可抑製地心生依賴,哪怕我最後曉得了他們的陰謀,也舍不得放不開。”
謝涵頓了頓,“你的意思是……”
“不錯。”霍無恤點頭。
“你不希望自己對梁公主不可抑製地心生依賴,而希望對我?”
霍無恤:“……你不會與我長久相伴,也沒有與我的利益衝突。”
“沒有利益衝突。”謝涵玩味一笑,“為什麽是孤呢?”
霍無恤:“只有你知道我的偽裝。”
謝涵點點頭,“可是孤冒著偌大的風險教你,又能得到什麽好處?”
“不讓梁國陰謀得逞。不得到壞處難道不就是最大的好處麽?”霍無恤意味深長道。
謝涵凝著他,忽然歎一口氣,用一種“真拿你沒辦法”的口吻道:“你還是在空手套白狼。你篤定我拒絕不了你是不是?”
霍無恤:“……”
謝涵已起身,欺身而來,“我救過你,你救過我,我傷過你,我欠你。”他從懷裡掏出一塊玉壁,“你可以隨時拿著它,來驛使館找我,我想,我該去備課了――論如何在五天內,最大程度地把文武技藝塞進一個人的腦子裡。”
他閉上一隻左眼,然後衝人眨了眨。
扔進手裡的是一塊圓形玉壁,潤白中透著鵝黃,上好的羊脂暖玉,觸手溫潤,掛著金色穗子,燦燦的,像晨光微曦時天邊雲彩外鑲著的那一層金邊。
玉上雕著幾朵小花,正面“齊”字,背面“涵”字,是列國公室的身份象征。
霍無恤愣了一下,“你――”
“篤篤篤――”門外響起敲擊聲,然後門就被從外打開。
他連忙把玉壁塞進懷裡。
是武士提著幾個食盒進來,打開,都是大魚大肉,他們沒有任何情緒道:“公子,該用晚膳了。”
謝涵看了菜色一眼,皺了皺眉,與幾人擦肩而過,出去後,卻先找姬朝陽一起去廚房,拿出塊金餅來,吩咐道:“公子無恤說想吃粥,還有鴨血、豬肝。”
幾個庖廚愣了一下,但給錢的是大爺,何況還有朝陽夫人這尊大神在一邊呢,都喏喏應下。
“好了,姐姐,走罷。”謝涵對人笑道。
“你辦好了?”姬朝陽挑眉。
“我有法子了。”謝涵一笑。
待人走後,霍無恤攏好衣衫坐於案後,正準備用餐,忽聽門外又有響聲,然後他看到新端進來的菜色。
“朝陽夫人吩咐加的。”來人道。
怎麽可能是姬朝陽呢?用腳趾頭也想得到誰會這麽無聊了。
霍無恤目露複雜。
作者有話要說:
。
第18章
第二天一大早,謝涵才起來,正盤腿打坐、吐故納新,就聽到外面傳來通報聲。
“殿下,有人求見您。”楊明走進來,手裡捧著一塊玉壁,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表情特別微妙。
上好的羊脂白玉,千金難求、珍貴異常,更有它是公室身份象征,上鐫名氏,無故玉不離身,結果……自家殿下就這麽給人了,還是給個蓬頭垢面、猥猥瑣瑣的小乞丐。他更相信這是自家殿下不小心遺失或被人偷了的。
這麽想著,他目露期待地看向謝涵。
結果對方只是看一眼那玉壁,就起身接過,一副早有準備的樣子,“帶他進來見孤。”
期待落空,楊明鬱卒地下去。
不一會兒領進來個……灰撲撲的衣服、灰撲撲的臉,髒兮兮的頭髮、髒兮兮的皮膚,含胸駝背、賊眉鼠眼的少年,他一進來,一雙眼睛就滴溜溜地轉,四處打量,看到珍貴陳設時,目露垂涎,“這個花瓶和我家那個傳家寶好像啊,三年前我娘快病死的時候,我卻把它賣了換藥。真是愧對列祖列宗啊,我做夢都想找到它告慰祖先。”說完,他滿含希冀地看向謝涵。
楊明:“……”
這是想要他家殿下送?
“你出去罷。”謝涵朝楊明揮揮手。
“是。”楊明應聲而出,期間又忍不住狠狠看了少年幾眼,對方又說起哪個香爐像他小時候母親拿去換包子的,哪個幾櫃像他叔伯在他父親死後帶人搶去的。
楊明:“……”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雍公、雍夫人健在好麽?等他一退出去後,謝涵撐著額頭笑起來,“你別說了,孤改天把這房裡的東西都打包送你那兒去好了罷?”
霍無恤看他一眼,腰也不彎了、背也不駝了,大喇喇在他對面坐下,慢吞吞道:“好啊。會陽驛使館一日之間空了一室,竟是齊殿下派人全部搬走,是昔日泱泱大國竟潦倒至此,還是中原二強梁齊的開戰宣言書?”
謝涵:“……”他哼笑道:“你倒比昨日活潑很多。”
霍無恤又看他一眼,“鳥在牢籠裡,一般不想唱歌。”
想到質子府的嚴密監視,謝涵歎一口氣,目光最終停留在對方裝束上,“你是怕這裡有人認出你?”
“雖然見過我的人很少,除了劉氏的人,基本只有姬朝陽了,但驛使館內,高官貴族絡繹不絕,以防萬一。”霍無恤點頭。
謝涵“嗯”了一聲,站起來,忽然綻開一個春光燦爛的笑容,攤開一隻手,“來,跟孤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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