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麽辦?她沒死。”霍無恤在謝涵耳邊聲音發抖。
他的緊張恐懼絲毫不亞於剛剛的他,謝涵握住他的手按了按,“你冷靜一點。現在我們只能靜觀其變。”
他這話說了等於沒說,但他的聲音清冽,天然有一種平靜人心的能量,霍無恤也漸漸冷靜下來,“只能如此了。”
謝涵入席落座,玖少卿看他一眼,“殿下小解回來了?”
謝涵訕笑一下,“嗯。”
他不說,玖少卿也不多問,只是道:“殿下好歹掌握下小解的時間,我幾要派人去找您了。”
謝涵點頭,“孤省得了。”
殿內歌舞依舊,梁公還在上首時不時與眾使搭個腔,沈瀾之依舊八面玲瓏地和周圍人打著太極。
謝涵舉杯喝了一口,享受這最後的寧靜。
不過一會兒,西面方向忽然傳來一陣嘈雜。
“何事喧嘩?”梁公面露不愉。
幾個宮人慌忙入內,神色無比惶恐驚懼,“啟稟君上,三公主……三公主被隨太子……奸/殺了。”
霎時間,整個大殿靜得落針可聞。眾人面色都有一瞬間的空白。
“你說什麽?”梁公“謔――”地站起身,死死盯著跪在他腳邊的宮人,“你再說一遍?”
姬高也衝了上來,雙目發紅,“你再說一遍,你說妹妹她怎麽了?”
“三公主被隨太子奸/殺了!”
梁公身形微晃,梁夫人立刻伸手扶住,“君上。”她冷視那宮人,“究竟怎麽回事?”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掌燈宮人看見月牙湖邊的燈滅了……燈被風吹滅了,就過去點,然後……然後就看到……”宮人嚇得面有土色,語無倫次。
“你帶路!”梁公的聲音已經穩了下來,一腳踹在那宮人屁股上。
隨使面色慘白,幾乎要暈厥在地,卻只能立刻跟上。
其余諸使面面相覷、尷尬得很,最後也跟在隨使之後。
走過一段不遠的距離後,地點越來越偏僻,眾人心底已隱隱了然,尤其在看到之前還活色生香的梁三公主此刻滿身青紫淤泥地倒在地上,像塊破布一樣、死不瞑目。
“月兒!”梁公沉痛出聲,這一刻,他仿佛老了十歲,鬢角一縷銀絲在月下刺眼無比。
“妹妹!”姬高衝上前,等就衝到姬皓月屍體邊時,雙腿忽然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蹲不下來。
“三妹――”姬元也不敢置信,抖索著手上前解下外袍蓋在姬皓月遍受蹂/躪的玉體之外。
“謝……謝。”姬高大抵是第一次對姬元好聲氣地說話,整個人都怔怔地,說完卻像想起什麽似的,轉頭拔出腰間長劍發瘋似的朝被衛士用刀劍圍在一邊,同樣衣衫不整的姬擊衝去,“你這個畜牲!早在你調戲妹妹時,我就該殺了你!”
“高兒,住手!”梁公忽然喝道。
“君父?”姬高衝到一半,扭頭看他,虎目含淚。
“回來。”梁公沉了聲音,“今日之辱、月兒性命,寡人定不會善罷甘休。”
姬高垂下手。
“哈哈哈哈!”一旁卻忽然有大笑聲傳來,眾人側目,竟是姬擊。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梁公何必如此處心積慮,今日是孤一著不慎落入圈套。一人做事一人當!孤就把這性命還給梁三公主!”大笑完,他忽然反手搶過一武士的手中大刀,橫刀自刎。
眼見著就要血濺三尺,忽然有一個人動了。
沒有人看清那飛快的出手動作,等定睛時沈瀾之已一手握住刀刃,牢牢止住長刀高速前進的勢頭,他的手掌鮮血直流。
“你――”姬擊怔然。
沈瀾之手腕一翻,便折斷了刀刃,同時另一隻手衝姬擊側臉握拳打去。
“砰――”一聲重響,姬擊被打翻在地,兩手腕骨撞在地上發出咯咯脆響,已是斷了,下頜骨也被沈瀾之一拳打落。
姬擊喉頭髮出嗬嗬聲,卻已說不出一個字。
“一了百了前,先把公主所受的痛苦與侮辱全還回來。”沈瀾之面色冷硬,再不見平時的言笑晏晏,沾著滿手鮮血,如修羅再世。
他走過幾步,在姬皓月屍體邊跪了下來,撫摸了下她的眉眼,表情前所未有的溫柔,“公主生是臣的未婚妻,死也是臣的妻子。請君上恩準臣與公主擇日完婚。”他朝著梁公深深叩頭。
眾人一時震撼,呐呐不能言,這位沈家主竟是個癡情人?
“你說的是真的?”姬高霍然出聲。
“真。”
“好好好,月兒有你,當死而無恨矣。”梁公不知是欣慰還是心痛。
“謝君上。”謝完恩,沈瀾之又大聲道:“辱妻之仇,不可不報,請君上準許臣為公主報仇,臣必蕩平隨國,用畜牲之國的鮮血,償公主痛苦,為大梁洗清恥辱。”
“償公主痛苦,為大梁洗清恥辱。”
“償公主痛苦,為大梁洗清恥辱。”
“償公主痛苦,為大梁洗清恥辱。”
周圍目睹慘狀的武士無一不義憤填膺,揚起手中長劍、刀、戟,霎時刀光劍影。
“好!”梁公環視一圈,把眾使和諸梁國大臣各異的神色盡收眼底,抬了抬手,“月兒是寡人最心愛的女兒,是大梁最溫柔懂事的公主,寡人必會向隨侯討個說法。”
說完,他利劍一般的目光直指在一旁的隨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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