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究竟有多少人在動手,簡直不可想象。
玖璽桓素來好涵養,此時也勃然大怒,謝漪自認北境軍算他的人,和玖璽桓一起徹查此事。
中間過程曲折,牽扯出無數蘿卜來,最終證實都是虞、須、拾的人。
玖璽桓怒極,“合著表面連成一線,私底下已經把矛頭對向我了?”
“蠢材!輕重不分!”
“虞旬父還好好的,就開始內鬥!”
謝沁和他說過,虞氏會對馬元超下手,他已經讓馬元超警惕,可哪裡想到,須拾會在此時給虞林父助力。
玖少卿連忙寬慰,“叔父息怒,為今緊要,是新的北境將軍人選。”
罵完一陣,玖璽桓在盛怒中冷靜下來,意興闌珊道:“沒了,沒可能了,那三個都不會同意的。”
玖少卿擰眉,“不知拾世叔可否支持我等?”
玖璽桓掀起眼皮瞟他一眼,想想這人是三思的父親,“你還不明白嗎?拾夏和須彌一定達成了什麽交易。我們必須要拿出更有誠意的東西。”
他說完,不知怎的,忽然一陣不寒而栗,把近來的一切仔仔細細回憶一遍,喃喃道:“莫非這都是八公子的計謀,以免日後朝政被我們把持。”
北境苦寒,其中四氏子弟本來就不多,之前霍無恤新兵法施行後就弄下去一波人,現在為了找殺馬元超的凶手,又死了不少氏族子弟。
第二天,他就去試探謝沁。
謝沁天真無邪,還在為如何逃課能不被謝妤抓住而煩惱。不像扮豬吃老虎。
八公子是什麽人,他們早就試探過無數次了,如果十四歲就能在他和虞旬父眼皮底下過一圈,未免太妖孽。
等等,不被宋太夫人抓住?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玖璽桓豁然開朗,“是了是了。”一切的轉變,都從謝妤來到扶突後。
“難道長公主想效法的當年的鎮國公主?”
齊鎮國公主還有個響當當的諡號,齊景君。
——鎮國公主謝因齊出嫁洲國三年,在君父病逝後,回來幫弟弟奪權,奪完後繼續輔政。在弟弟死後,輔佐侄子,大侄子死後,輔佐二侄子,二侄子死後輔佐三侄子,三侄子死後,臨朝稱製。三年後,被昊王室封為齊國國君,再然後挾天子令諸侯,使齊國空前強大,成為第一個中原霸主,至此開啟了之後三百年“王者至尊,霸者至強”的亂世。
“派人盯著宋使館。”玖璽桓下令道:“三天內一定要找人混進去。”
春江水暖鴨先知,使館外有變化,是對目光最敏感的宋敏先發覺的,謝妤沉眉,“他們開始忌憚我了。”
“這裡不安全了。”憑她這點人手,在四大氏族前根本不夠看,隨便一點動作,就能讓她館中人手大換血,無非是之前他們沒在乎一個出嫁的公主罷了。
果不其然,是夜,宋使館走水。
所幸謝涵、霍無恤等早有準備,二人趁亂出逃,一路逃到......謝涓府上。
謝深謝淺是雙生子,還是罪臣之女所生,又克母,本來就沒可能繼承大統。但謝涓母親鄭薑是鄭國公主,在整個后宮,身份只在楚楚之下,他自己除了年少時追著絳姝跑這點為人詬病外,並無差錯,之前齊君派下的任務也都完成得好好的。
在謝澆、謝漪、謝沁的爭奪中,他卻從未現身,像個隱形人一樣。
謝涵本不想去找他,無奈時間太趕,玖氏下手太快,路上竄逃太久恐被人捕獲,此時隻得死馬當活馬醫。
哪怕不暴露身份,謝涵進謝涓府邸也是輕而易舉,他有一塊無論何時,只要是謝涓的產業、私宅,都可隨意進入的令牌。
至於怎麽來的,咳咳,便是一些失足少年的愛戀史了。
謝涓在府上逗兒子。
他去年一場大病,纏綿病榻許久,衛靈書殷勤照顧,現在才好些,不禁感念,又見到三歲的兒子認真背書,曾經築摘星樓的逐夢少年,也生出為人父為人夫的責任感來,執著衛靈書的手說,“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衛靈書搖頭,“什麽辛苦,公子是我和琮兒一生的依靠,我隻盼,無論發生什麽,公子都莫要再傷身了。”
衛靈書一直看在眼裡,謝涓的病就是自己做出來的,去年的某一天裡,對方忽然跑出去好幾個月不見蹤影,再然後就是酗酒、呷妓,沒日沒夜得不睡覺,隨後病重。
“不會了。”謝涓輕聲道,仿佛承諾,仿佛悵然,“再也不會了。”他不願多想多說,就抱起謝琮逗弄,“呀,琮兒在寫自己的名字啊。”
“琮”這字難寫,謝琮小手包著筆都困難,難得竟能把這字寫的好看,謝涓吃驚,“琮兒厲害呀,寫的這樣好了。”
“公子別誇他,你有所不知,他只寫得好這一個字。”衛靈書無奈,她好歹是昔日梁國有名的才女,結果教兒子寫字就遇上難題了,一個個,狗爬似的,“隻這個字,是溫留君教的,說來當初琮兒的名字都是溫留君取的,也是溫留君要求放進太廟裡的。”
她本想誇謝涵厲害教得好,可一提起人,便再無興致說其它。
逝者已矣,生者卻不能簡單忘記。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對方時,是在衛府。那時,她目下無塵,他有意戲弄。
再見,就是齊官妓館,她卑微進塵埃裡,他歎息抱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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