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走了,霍無恤瞅著謝涵,“你怎麽好像不高興?”
謝涵抱臂哼笑,“你倒很高興?我不在,笑得那麽大聲?”
霍無恤道:“她幽默風趣,又去過很多地方,說起見聞來,甚是有趣。”
“南疆總共才多大地方?”謝涵淡然不屑,“南國、疆國、寶岩城加起來堪堪齊國三分之一的領土。她能去過多少地方?坐井觀天罷了。”
霍無恤好笑,“我又不聽她講大道理,只聽她講些故事。你來時,她剛說到寶岩城下有一座城奇怪得很,居然會舉辦比賽,看誰放的屁臭。”
謝涵嫌棄,“小國村婦,也就能講講這些嘩眾取寵。”
霍無恤長長“哦——”了一聲,忽然指著她哈哈大笑,最後輕聲問,“你不高興我對她笑?”
謝涵瞥一旁竹雕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下,淡淡道:“對。她目的不明,絕非善類,你莫被他騙了。”
霍無恤睜大眼睛,指著自己鼻子,“你當我怎麽在會陽過的十二年?難道我臉上寫著單純好騙?”
面前一張大臉,謝涵忍不住夾住對方一片面頰肉,“那倒沒有,寫的分明是另外四個字。”
霍無恤:“什麽?”
謝涵岔開話頭,“好了,說說她今天都和你說了什麽?”
“勾引我。”霍無恤誠懇給出總結,謝涵目光銳利,他又補充道:“還有,念叨子時公子最近茶不思飯不想,都病倒了。”
他挑起眉梢,“似乎想請你去看望子時公子。”
謝涵哈哈一笑:“說這些閑雜人等做什麽,良辰美景 ,正宜賞月就餐。”
第二日,南音果然又來了。
還是她煊煊赫赫的公主儀仗,排開就像一條長龍停在謝涵門口。
謝涵可不是琴師,沒義務給什麽人都彈琴。因此再對方再次開口邀琴前,先問:“公主是從子時公子這兒知道的小人?”
南音眼睛一亮,“有一天子時哥哥很高興地說遇到了能補出《漁舟》下闕的人,我從未見他那麽高興過,自從......”
她長長歎息,等了半天,謝涵隻做洗耳恭聽狀,頓了頓,自己補上,“自從三年前,子時哥哥就很少笑了。”
終於,謝涵問 :“三年前發生了什麽?”
“也沒什麽......”南音再次歎息,“只是和姐姐定了親。”她忽然按住嘴,“不是子時哥哥不喜歡姐姐,只是子時哥哥更愛怡然自得的生活,不願意被束縛。”
接著仿佛岔開話題,匆忙道:“好不容易難得高興,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子時哥哥竟然病倒了,怕是暑氣逼人。”
她好聲好氣道:“我與子時哥哥從小一起長大,他在我心裡和親哥哥無異,見他病弱,心裡實在難過,因此有個不情之請,想請楚姑娘明日隨我去大巫府上,給子時哥哥奏上一曲,興許他高興了病就好了。”
知音有難,謝涵如何能推拒,自然很快和人敲定了明日的時間。
等南音走後,謝涵和霍無恤說:“恐怕我今夜要去求見傳聞中囂張跋扈的長公主了。”
霍無恤皺眉,“府外必定有南音留下的人監視,我去瞧瞧。”術業有專攻,他做過幾年衛士,也被王洋帶過一段時間,很懂追蹤與盯梢,讓謝涵帶他出去買桂花糕,買完回來後,就把外面盯梢人的位置給畫了出來。
最後,抖抖雞皮疙瘩,“還是沒法習慣,一出門,路上女人眼睛簡直要粘上來。”
謝涵多溫雅於外的一個人啊,生生要冷下一張臉,拔劍挽劍花來震懾旁人,才能穩當回來,此時見人惡心的樣子,好聲道:“行了。南□□身在外的男人,走在路上都可能被搶走,至少人家只是看看。”
看看也不行。
安慰完霍無恤,謝涵自個兒又氣悶了一會兒,又問人,“真的不用給你裝飾裝飾?”
霍無恤瞪大眼睛,“你和那麽多人說過未婚夫,連南國公主都來坐過,要怎麽把我弄消失,變出一個‘姐妹’來?”
謝涵頓時無語,隻得快去快回,先尋到長公主府上,求見的話是:南音公主找了她兩次,她心中不解,遂求見其親姐詢問。
怎麽說也在南國官場晃蕩了旬日,謝涵儼然摸清楚現在南國的政治構造。
國主之下,三大勢力:大巫府,將軍府,丞相府。
大巫府掌農業、醫技與祭祀;將軍府掌一半兵權與軍事;丞相府掌吏政與民生;國主有直屬一半的兵權與監察官員,皆為王族女掌控。
南國國主身體每況愈下,太女卻未立,國主所出有三位公主和兩位公子。
公子暫且不提,三位公主分別是將軍府獨子玉衡君所出的長公主南鏡,丞相之子天璿君所出的二公主南音,以及男奴上位的天權君所出的四公主南簫。
天知道她們是怎麽區別生父的。
南國國主偏愛天璿君,愛屋及烏,愛重南音公主;但將軍府勢大,又與大巫府結盟,且南鏡為長,論勢力與尊貴,都該是南鏡公主為太女。
因此,就這麽僵持這兒了。
動動腳趾頭就知道南音對南鏡不安好心了,還好端端帶女人去給南鏡的未婚夫探病.....
謝涵無意涉足這南國的奪嫡風波,但也休想有人來算計她。
長公主府的小吏很快迎了她進去,來到一處喧鬧的庭院,其內燈火通明,花樣美男在庭中款款起舞,水池邊,紫裙女子正坐在岩石邊洗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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