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畢,子時滿心複雜,凝著謝涵,“我果然不是阿楚的知音。”
“阿楚的心好大。”子時幽幽一歎,已然明白對方怕是刻意接近,悵惘的面色漸漸冷淡,“我曾說過誰能補全《漁舟》下闕,我就滿足她一個請求。楚姑娘何所求,直說就是。”
謝涵起身,負手望著朝陽,“我寒窗苦讀十數載,不是為了獨身逍遙,而是為了兼濟天下。如今學成下山,當有所為。”
陽光為她的背影鐸了一層金邊,子時心旌動蕩,但他所追尋的始終是那自由的一方淨土,思即面前人的汲汲營營,譏笑道:“我在牢籠中出不去,楚姑娘卻想盡辦法要進來。”
他心中像有一團無名火,卻不知對誰發,隻取出一枚手令,“我一介男流之輩,無官無權,只能借著大巫府的名頭給找些小吏工作,楚姑娘喜歡醫職還是農職?”
謝涵思考有頃,道:“民以食為天,農職。”說完,還將《漁舟》地下半闕曲譜送了上來。
子時捏著曲譜的指尖泛白,終於問,“楚姑娘是不是早知道我是誰?早等著這一刻?”
說完不等人回答,就負氣走了。
人走後 ,霍無恤幸災樂禍,“今天太陽從東邊出來了?君侯釣魚還讓魚跑了?”
謝涵把玩著那枚黑檀木做的手令,“東西到手就好了,管那麽多幹什麽?”
她當然有辦法與子時再相見歡一點,再隱蔽地提出意圖,讓對方幫了他還感謝他。
但她只是想研究南稻為何三月而熟,順便想辦法避開瘴林離開南疆,沒想卷入“少年子時公子之煩惱”。隨著子時瞧她的目光越來越專注,她只要不想真的被南國長公主和大巫針對,就要馬上抽身了,還得給對方一個難看的回憶。
見人還在嘲笑,謝涵拿手令抵著他下頜,笑嘻嘻道:“怎麽 ,還是絮兒弟弟這麽快想要個姐夫了?”
“那又何妨?”霍無恤聳肩,“反正已經有了個嫂夫人,何妨再多一個姐夫?”
謝涵這才意識到對方是真的不高興了。
若是以前,她只會笑吟吟岔開話題——她的事情,輪不到他有情緒。
可現在——
我想哄他。
——謝涵心想。
她收起手令,繞著對方轉圈:怎麽哄呢?
她明明哄過對方那麽多次,從小霍無恤開始,一路到現在高大挺拔的青年,她怎麽突然不知道怎麽哄了?
“你該不會因為我笑了你兩下,就想用轉暈我的辦法報復我罷。”霍無恤一副服了的無語表情,從懷裡掏出一疊手劄,“喏——你的遊記,我整理謄抄好了。”
謝涵還沒想好話術,對方已經另起話頭,她下意識接過,翻開看了看,對方的字是她教的,因此筆跡也和她一模一樣,讓她看著就舒服。
可是,她該怎麽哄呢?
一直到入夜,到第二天早上,謝涵也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索性拿著手令去大巫府報道,出門前,她還問霍無恤,“真的不需要我幫你妝造妝造?咱們可以一起出去,你一個人待著不悶麽?”
霍無恤在整理兵法,聞言抬頭,笑道:“不悶。我等你回來,等你吃飯。”
謝涵詭異地升起股金屋藏嬌的感覺來,“絮兒果然宜室宜家。”
:
子時品德高尚,顯然沒有那種被耍了就要暗地裡使絆子找場子的不良品行,因此,謝涵一應報道都很順利,身份是深山隱士的學生,證明已經做好,路子也是偶然遇見大巫,被賞識。
官職也不真是個粗使小吏。
大巫府下有司農道,道主是最大的官兒,下面有六個輔佐的館主,每個館主又有四個侍官,而謝涵就是掌播種館主手下的侍官。
現在又不是播種時節,只需要登記播種情況,各田各畝如何即可,這種文書活,謝涵手到擒來,還幫老同僚整理,整理完後拎了些零食四處溜達,很快和司農道下六個館的侍官都熟悉了。
熟悉到能一起去逛妓館的程度。
謝涵:......
一連三次的拒絕後,謝涵不好再推脫,隻把眼睛一閉,“我已有一未婚夫,諸位吃的小零嘴可都是他做的,怎麽好挖他牆角?”
眾皆愕然,“原來是家有嬌夫,可以啊老楚——”
還有隱隱晦晦問:“一個人?”
來南疆這麽久,謝涵已然明白,此地女尊男卑,並非女人力氣大,也不是女人更聰明,而是男人數量太少了,少成了珍惜物種,多的是七八女共夫的。
因此,國家的主要勞力就是女人了,無怪乎女尊男卑。
男人權威盛時,三妻四妾,那是他的雄風 ;男人無權威時,七女共夫,那男人就成了禁/臠。
——終日夜裡應付如狼似虎的女人,白日補身子。
南國制度:貧民,七女一夫;小吏,三女一夫 ;官員,一女一夫;王族,一女三夫;國主,一女七夫。
至於奴隸想要傳宗接代,只能討了恩賞,去官妓館找最底層的男奴借種生女。
貧民中多的是一家堂表姐妹,一起看中一男子聘回來組成家的,有錢人家的多是親姐妹共夫,也有手帕交約好陪伴一生一起挑一個男人的。
問話的姑娘與謝涵熟識,甚是喜歡謝涵的美貌才情與學識,便萌生了與其共夫的想法。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