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最後, 伯父恐怕寧願得罪太子也要殺了溫留君。”
應小憐忽然拉下車簾, “五少容我與君侯商量片刻。”
虞純:“一盞茶。”
拉下車簾後, 應小憐忽然脫身上的衣服, 並在謝涵手上寫道:君侯與小憐身形相仿,我們換了衣服,君侯就趴五少背上。
謝涵盯著他的腿。
應小憐知道謝涵會藏袖箭, 飛快抽出來一支,猛地往小腿扎去:剛剛有亂箭, 就當君侯您被射中了。我就讓五少那手下背我, 五少能分得出我們, 殺手卻只能靠衣服。
這是必死的結局。
謝涵捏了捏鼻子, 仰頭看車頂,“何苦,小憐?你還有壯志未酬。”
“一臣不事二主。
何況——君侯陪小憐報復應家, 縱容小憐一再賠錢,還會聽小憐說搓衣板的典故......君侯慣壞小憐了,哪裡還找得到您這樣的主上?”
應小憐低眉淺笑, “還記得在召宮嗎?召平侯派士兵圍殺, 君侯用脊背替我擋下一刀,那時小憐就認定君侯了。”
“好哇, 原來小憐這麽難討好。在這之前的一年竟然都是哄我的。”謝涵低頭,下了決斷,他撕下袖口,給應小憐的腿包扎了一下。
應小憐下半身沒有知覺,自然不會覺得痛,只是失血仍讓他眼前陣陣發黑,虛弱道:“本來就是君侯威脅我的,威脅還想人死心塌地麽?”
他沒力氣了,就讓謝涵換二人衣物,期間虞純實在心急,催了幾聲。偏偏他們等事情都做完,還拖延了一下時間,隔著車簾和虞純討價還價,最後講了謝涵腿上中箭,要人攙扶的事兒。
見虞純急得都要掀車簾了,應小憐打疊起精神,喚道:“五少,小憐不便行走,阿勞又不在 ,可否請五少到車門。”
虞純自然不會拒絕,乖乖來到門邊,背上一沉,他隻覺得身上人似乎比往日略重,但時間不等人,只是轉身催促,“溫留君還不出來麽?”
車內白衣人慢慢爬出來,虞純安排好的那個手下立時就來扶“謝涵”,見“謝涵”磨嘰,為趕速度,他乾脆也讓手下背起“謝涵”。
遂帶著七八個人手一路疾行,往南跑去。
等遠離了打鬥聲,幾人即將跑散,虞純瞬間腰上發力要將身上的人甩下去,然後先到的是抵在他腰間的一把匕首,“讓那些殺手滾。”
本來他們就沒想騙對方太久。其與應小憐朝夕相處,又不是傻子,還能一直認不出來?只要打個對方心急火燎的時間差,讓謝涵上了他的背,要想再甩下來就難了。
虞純急躁不已:“溫留君,難道我不想您活嗎?我不知道您死後小憐必恨我嗎?可這殺手不是我能控制的。”
謝涵的心情沉入谷底,同時又明白,哪怕虞純指認他是謝涵,也無法令殺手來追殺他。
應小憐已經和他們漸漸分開,現在還隱約能看到點影子。謝涵從虞純背上跳了下來,“你去保護他。”
虞純卻在這一瞬間,一個轉身,一刀往他心窩子扎來。
謝涵始料未及,躲避個一半,被扎中左臂,“你瘋了?”
虞純刀刀凌厲,“我去保護他有什麽用?那可是一百個虞家死士。只有拿了溫留君你的人頭,伯父知道你死了,自然就解令了。”
“小憐不會武功,不良於行,怎麽可能等到你這一來一回?”謝涵左臂血流如注,心中惱怒,同時也擔心應小憐的安危。
虞純何嘗不知,他怎麽、怎麽偏偏?
“啊啊啊——”他一拳砸向樹樁,忽然大吼,“溫留君在這裡,旁邊那個是個瘸子,你們都被騙了!”
他連吼三聲,竟真被他吼來群人,聽到動靜,謝涵匆忙爬上茂密樹冠,卻見為首者高頭大馬,一身黑衣染血,卻是被失蹤一整日的霍無恤。
隻不知他身後跟的幾十個大漢是什麽人。
謝涵摘下一枚綠葉,用巧勁往下扔去,正中霍無恤額頭,他抬頭一看,心中萬般驚喜,“君侯!”
謝涵救知道他身後幾十人都可信,縱身而下,落到霍無恤馬背上,“他們是?”
“楚王送了我五十精兵,宋太夫人送了我五十精兵,除去他們的軍籍和國籍,給我做手下,好來救君侯。”霍無恤飛快解釋,“楚王和太夫人背後站著偌大的國家,牽一發而動全身,不能公然與齊國為敵。”
“一路殺過來,折損了十幾人。”
邊看邊掏金瘡藥和繃帶,替謝涵止血包扎。
謝涵聞言,踢了虞純一腳,“分你一半人,如果救不回小憐,我讓你不得好死。”
謝涵話語難聽,虞純隻覺天籟,連忙帶著一半人去追應小憐了。
霍無恤遂問:“我們往哪去?不能退,退回去的路上,齊人已經將‘天子’派來的人快殺光了,往東去齊國,萬一被他們追上也是完蛋,往西有雍國車隊。”
“南。”南有楚宋,謝涵一錘定音,邊逃邊問霍無恤情況。
“王免瞞著雍君和虞家主做了交易,虞家主放任他們抓我,既坐實君侯你謀反的證據,又除了君侯你手中的人馬,王免則綁了我去雍國。”
“得虧是王免私自行動 ,因此只有一小股人馬 ,也沒打著雍國旗幟,宋太夫人派人追上後直接動手。”
“還告訴我楚王派人來救您了,讓我趕上來。”
謝涵點頭,“虞旬父很快就會知道我沒有死的事實,過不了多久一定會再派人追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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