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施支頤笑看他,“有可能。”
豐蘭音卻羽扇輕晃,苦惱起來,“如果是這樣,向兄永遠不會回來了,更無法證明我剛剛猜想的真偽了。”
“留待後人罷——”謝涵歎道:“歷史會記錄我們今日的困擾,世間永遠不只一個向東來,總有那麽一代人會解決這個問題,咱們現在留句話給後人罷。”
“什麽話?”之前的鄭人疑惑道。
豐蘭音笑著回答,“自是家祭無忘告乃翁。”
“哈哈哈——”在座眾人皆盡笑了,原本的悵然迷惘在這一刻也散了去,有些事非人力所能及,有些牽絆非他們所能放下,天下也只有這麽一個向東來。
“先生都出來了,是否意味著我等都通過了登洲三問?”豐蘭音問了個所有人都想問的問題。
“自然。”南施點頭。
豐蘭音羽扇擊掌一笑,“這登洲之問委實艱難,這回可真是沾了向兄的光,可以結束枯等。”
“你這皮猴,要等某人一起登洲,很不必拿我做幌子。”南施哼笑一聲,遂起身帶人登洲。
梨傾笑道:“貴客九人,五位可以劃船過,四位可以走橋過。”
以前有這規矩麽?眾人面面相覷,豐蘭音道:“有五位兄台方才題三是沒開口過口的。”
反應過來的四人略有羞赧,霍無恤渾然不覺,反而算了一下,小聲問謝涵,“不是只有四人沒開過口嗎?”
謝涵神情莫測瞧他一眼,用更小的聲音說,“你剛剛開口說:宇宙是否有限,無人知曉;可閣下壽數是否有限,你我皆知。難道這也算開口答題嗎?”
“……”霍無恤頓了一下,“那我與君侯豈非要分開走?”他倏然憂愁起來,“雪天風大,您一定要帶好帽子,啊呀,我剛剛給您系的裘衣太松了,這傘柄太涼了,您怎麽拿得住?”他一頭重新系緊裘衣,一頭割下自己身上大氅一角對折包裹住傘柄,溫聲道:“您將手伸進折角裡這就不涼了。”又掏身上藥丸,“您先吃一顆,若橋上心疾發了,沒人給您喂藥,就麻煩了,先吃顆開胸氣預防。”接著兀自喃喃是否有所疏漏。
不慎站在不遠處旁聽了一耳朵的某位,“……”
他若有所思,看來雍國想要拿回公子無恤是難於上青天。
謝涵深深看了對方一眼,忽然開口打斷黑衣男子的冥思苦想,“我和自己打了個賭?”
乍然回神的霍無恤:?
他下意識問,“什麽賭?”
謝涵抬頭看雪景裡玲瓏洲,恰似白玉掩翡翠,淡淡道:“不可說。”
霍無恤:“……”
兩撥人分開登洲,一波隨南施走吊橋;一波隨眉嫣、梨傾劃小舟。
舟上有個不該在的人——是豐蘭音方才問可否與一人換登洲方式,南施隻道一句“隨你”,他便將走吊橋的名額給了一個同行的楚國子弟。
原來那人癡戀南施已久,卻三年都沒通過登洲三問,這次特意請玲瓏洲常客豐蘭音輔導,終於過了,還得其讓與南施的同行名額,頓時感激不盡,“豐兄大恩,白某沒齒難忘。”
豐蘭音笑笑,“半月後正有一樁要事須白兄幫助。”
“豐兄但說無妨。”
“先登洲,再說不遲。”
上小船後,豐蘭音也沒閑著,而是找到霍無恤,小聲攀談起來,“之前貴國大良造王大人有托我請霍兄回國。”
霍無恤看他一眼,神情冷冽,“第一,我如今已是齊人,入溫留戶籍;其二,他本人尚且不能,我與閣下非親非故,我勸你不必枉費力氣;其三,在下年方十八,閣下很不必喚我霍兄。”
“……”豐蘭音笑道:“霍弟在溫留君面前面後,可真是兩幅面孔。”
“我已申明,在下與閣下非親非故。”
豐蘭音從善如流,“霍將軍。”他忽然湊近,壓低聲音,在對方耳畔低語道:“霍將軍與溫留君如此親厚,想必知道其盛愛蘭花與音律,但你可知這是為何?”
他不會是要告訴我因為他名“蘭音”罷?
霍無恤神色奇特,“我勸閣下自戀也要適可而止。”
豐蘭音笑得像隻偷腥的貓,“你已經猜到了。”
霍無恤忽風馬牛不相及地問道:“閣下知道我是如何解出題一答案的嗎?”
方才謝涵與霍無恤暗通不知什麽暗號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豐蘭音豈會相信兩人真一起數過星星,“霍將軍確實是溫留君的心腹下屬,默契十足。”也只是下屬罷了。
“君侯先拍自己,他行三,故第一個數字是三;他皺眉,順著之前思路,我曾聽聞其與四弟關系最不佳,故第二個數字是四;最後目露讚許是對我,我最讓他讚許的事是三年前拿下燕南四城,君侯曾讚賞:霸氣十足,所以最後兩個數字是八和七。”
豐蘭音:“……”
同船的其余人:“……”
不是,拍自己為什麽是行三,不是“吾”同“五”?
他皺眉,就一定是因為齊四公子,五公子佔他太子之位,難道不更可恨?
不是,被帶進溝裡了,為什麽皺眉就立刻往兄弟方向跑?
好罷,就算是順著之前“三”的思路,那讚許怎麽就不順著三了?
閣下最值得讚許的事難道不是今年的歸來伏兵一役麽?與之前相比,小巫見大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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