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無恤張了張嘴,對著對方發紅的眼角,忽覺喉頭澀的厲害,發不出聲來。
“霍無恤,你捫心自問,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精力,一個孌童嬖人也配我花這些力氣?好——”謝涵似是怒極了,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平靜,氣定神閑地點頭道:“你既然這麽自甘下賤,那本君就給你個機會,今晚洗乾淨躺我床上,從此再也沒有北境守將霍將軍。”
說完,他松開手,任由對方失了支撐再次摔倒在地,一個人揚長去了。
謝妤站在門口,摸了摸鬢發,楊明輕聲道:“公主,起風了。”她點點頭,進了室內,等謝涵來後,道:“與你商量個事。”
謝涵心中無名之火仍難平複,點了點頭坐下,狂飲一杯後,皺眉,“怎麽是熱茶,酒呢?”
謝妤差人上酒,“在生什麽氣?”
謝涵惱怒,卻也不想對謝妤說這些私密事,隻道:“一些口角罷了,阿姊想與我商量什麽?”
謝妤仿佛信了這敷衍之詞,搖頭道:“你身子骨弱,莫要這麽大火氣,酒我也隻給你備了三杯,省著些喝。”隨後話鋒一轉,單刀直入,“我要與你商量的是:我欲把宋玉嫁給你做側夫人。”
謝涵一愣,震驚道:“阿姊白日不是在與我頑笑?”
“宋威侯聲名煊赫,他病逝,周邊國家都對宋國虎視眈眈;前幾年齊宋又關系破裂;我自認也沒有他老辣的手段;況且一介女流之輩帶著稚童臨朝必多有人不服。無論是宋國,還是我,都急需一個強有力的盟友,震懾周邊國家,震懾朝野對我心存疑慮的人。”
再不會有比齊國更適合謝妤的盟友了。
“現在需要一個‘齊為宋後盾,謝家為謝妤後盾,一如既往不曾改變’的信號,沒什麽比聯姻更迅速了。”謝妤說。
謝涵摁著額頭,“太子比我更合適。”
“太子確實更合適。可是宋玉不妥。”謝妤幽幽道:“她看起來天真單純,實則陰鬱乖張、心機深沉,她一心認為我害死宋期,軟禁她母親,十分仇視我,放在別人府上,怕時日久了,給我製造禍患。阿弟,我隻信任你。”
謝涵不料其中有這樣隱情,“我見過玉公主一面,看起來倒是與歐小姐一般天真嬌憨。”
謝妤憐憫地看他一眼,“那你看女人的眼光堪憂。我現在竟懷疑歐小姐是不是你說的這樣好了。”
謝涵:“......”
他點頭道:“好。不過我一個普通公子的側夫人會不會辱沒了宋公主的地位?”
“一個普通公子?”謝妤愕然,“你是對自己有什麽誤解,還是擱我這兒裝相?漫說齊國,列國公子中,你的權勢都算頭一份的,你竟不知?”她掰著手指頭算,“三卻燕國,好罷,最後一次是你的副官與你無關,但天下人都算了你一份;治水有成;拓地七城;溫留君,你是溫留君,可誰不知道這北境都在你掌控之下。”
謝涵一心想默默搞事業,不想竟是全透明,不由委屈,“怎麽能說北境在我的掌控下?”
“八城遷民令,八城民兵修長河,北境不是在你掌控下,你能這樣先斬後奏?你以為遊弋嚳為什麽會被換下,因為又打了敗仗嗎?——因為他身為拾氏家臣,竟然向著你。”謝妤點醒他。
謝涵啞然,最終道:“那怎麽能算向著握?遊大人一心為國,我曉以大義,說服了他而已。”說完也知自己的話毫無意義,誰管遊弋嚳為什麽向著他,反正結果論便是了。他默默不語半晌,問道:“既如此,為何無人阻止?”
“我不知太子為何不出手,四大氏族是不屑北境那塊戰亂之地,所幸肥了你,好拉你一道與他們抵抗太子的變法。”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謝涵喟然一歎,又問了謝妤幾句,知對方終是不知道他在養私兵,才松了一口氣,琢磨著回去和沈瀾之等一道商量一下如何再低調的事。
末了,謝妤揶揄道:“就這麽應下了,不怕有人吃味?”
謝涵隨意道:“我會去信與歐小姐言明苦衷的。”
謝妤覷著他,“那還有一個人呢?”
“還有誰?”謝涵不明所以,抬頭見對方像探究又像好奇的眼神,反應回來他與霍無恤那點兒破事全被對方看在眼裡,想起那人,他心中又升起那不可名狀的怒火,隻道:“他總該習慣的。”
謝妤本是一萬個不讚同二人私情的,此時也不由悠悠一歎,“果然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有恃無恐?”謝涵嗤了一聲,又煩躁起來,末了想著人沒吃餃子,仍是帶了一盒回去。
當他拎著食盒來到自己臥室前,見其內燭火幽幽,映出窗台一道熟悉的剪影時,那股火倏忽又落了下去,他在門邊站立許久,想著白天的狠話,竟有些不敢推開房門。
這幾日,因著霍無恤養傷,也為在步步危機的宋國中及時商量。二人都是一道就寢的。
“吱呀——”門從裡打開,兩人隔著一道門檻對視。
謝涵看他面色蒼白,不禁道:“冷嗎?還是哪裡不舒服?”他邁步進來,闔上門,把寒冷的風雪都關在門外,執起對方的手掌,很涼,他瞧對方穿的少,不禁摸了摸其衣裳,不料那只是薄薄一層綢,一模整個的就滑了下來,露出裡面美好的身體。
謝涵的手一下子僵住了,他的眼睛肉眼卻可見地明亮了起來,漸漸竄起兩道小火苗。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