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什麽辦法呢?”霍無恤自己想了想,搖了搖頭,“此問無解。”
“那我便先將你寄放在表哥這兒,等風頭過去了,再接你回來。”謝涵見不得對方這苦大仇深的表情,“再不濟,咱們一起去投奔表哥呀。我去給表哥做丞相,你去給表哥做將軍。”
霍無恤自然知道謝涵一千個一萬個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聞言也笑了起來,“那感情好啊。”
然後去交信的一路上,謝涵就開始滋擾齊公,直把齊公搞得腦袋都大了,要不是狐源在旁邊盯著,險些就要答應他留下霍無恤了。
最後,咬牙隻說了雍國給的籌碼:雍國原本是支持劉家挑選的玉枕君姬流光的,但如果齊君能送回雍公子,就答應改支持齊女所生的精明君姬雕瓏。
齊公還被煩的應下“你要是能讓雍國答應支持精明君而無需送回雍公子,寡人就同意你們二人的事。”
“我雖不能讓雍君支持了精明君不拿報酬,但我卻可以讓他違約不支持精明君。我君父素來好面子,到時候肯定不甘願送你離開。”套出來龍去脈後,謝涵便老神在在了,還好心情地翹著腦袋報了三個菜色給霍無恤,“無恤——晚上我想吃蓮葉桂花雞、荷包鵪鶉蛋、文思豆腐。”
這春末哪裡去找蓮葉、桂花?
嘿——
別說,霍無恤的包袱裡竟然有雪蓮果保存的存貨,以致齊公巡視路過時還坐了下來,親父子也就口味這點上有些相似了。
豈知謝涵一詠三歎道:“是君父啊。”他抹抹不存在的眼淚,“這是無恤給兒臣的送別餐。君父你知道的,無恤不善言辭,點點愛意皆融於這山禽河鮮重。哦——這豆腐好甜,好像甜到了心裡,君父您嘗嘗——還有這雞,嘗一口便覺千般滋味紛至遝來,愛恨嗔癡不外如是。”
天呐。
霍無恤按了按額頭,“湯好像糊了額,我去加瓢水。”就逃遁了這大型社死場面。
齊公放下了伸出的箸,乾巴巴道:“寡人飽了,你慢慢吃罷。”
等人走了,謝涵哼笑起來,好心情地吹了吹冒熱氣的豆腐。
就在這樣的進程裡,三月末,一行人抵達交信。
這座平平無奇的城池因為七百年余前昊武王在此誓師,而成了具有不同尋常意義的會盟之所,在昊王室無法轄製諸侯後,更經過多國搶奪。最後被梁武王兵不血刃地從杞公手上拿了下來。
因為是梁國城池,也因為此次主要目的是推選梁國新君,因此最先到的便是梁國劉、葉、薛三家。
隨後是離的近又國小位卑的杞國,還有因為坐擁天下馬場而受各國垂涎真心希望罩著他的老大哥梁國能先壽恆昌的鄒國。
還有分明離得遠、但已以盟主自居而早早過來的楚國。
宋國幾乎與齊國先後腳到,謝妤帶著宋斯先來拜見了齊君,動情道:“一別五載,君父您又瘦了。”
齊君對謝妤是有幾分愧疚的,也有幾分自豪,“你現在不該喚寡人君父了,你是宋太夫人了。”
“便是滄海桑田,鬥轉星移,我也是您的女兒。”謝妤淚盈於睫,“女兒還記得小時候您扶我射過箭,教我念過詩,抱我上過馬,還有那白狐圍脖,是君父你親手獵的給女兒的生辰禮物,還是那麽暖和。”
“白狐圍脖?”齊公的神思一下子飄遠了,“二十年了,你還留著。”他讓人上座,憐愛地摸了摸對方發上珠釵,“改天寡人再獵一條白狐,免得讓人笑話我大齊公主愛用舊物。”又笑看四歲的宋斯,“這是宋侯罷?”
“這是您的外孫。”謝妤摸了摸宋斯腦袋,“小斯,叫外公。”
宋斯生的玉雪可愛,瞪圓了眼睛看齊公,聞言,奶聲奶氣地喚了一聲“外公”,齊公哈哈大笑起來,又和謝妤敘了會兒話,謝妤提出想和謝涵說會兒話,齊公便才叫了謝涵過來,自個兒帶宋斯出去玩,把時間留給兩姐弟。
謝妤看了他一眼,抿了口茶,不緊不慢問,“葛葉說,你對玉兒很滿意?”
“她是一個不錯的女孩。”謝涵道:“算計她、加害她,我問心有愧,希望姐姐能讓她在我府中慢慢變老,我會看牢她的。”
“她不錯?”謝妤放下茶杯,“那就是我有錯了?”
“是這無常的命運。”謝涵在她對面坐下,“阿姊,宋威侯、宋期都已經不在這人世了,周夫人已經是你的階下囚,宋玉我一輩子都不叫她離開我的眼皮底下,我希望你能忘記過去,關愛小斯、愛護民生、享受生活。”
“涵兒,你是我親弟弟,你要什麽,我都會想辦法送到你面前,但唯有宋玉——”謝妤道:“她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你不要被她的表象給欺騙了,我不只怕她對我形成威脅,我還擔心你會受到傷害。”
受到傷害?
謝涵覺得謝妤簡直多慮了,“宋公主和我,曾是敵對勢力,就算她算計我,那也沒什麽奇怪的,我豈會受到傷害?”
“......”謝妤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見人實在坦蕩,收回目光,閑閑喝了口茶,“我聽說溫留君有最溫柔的薄情,果然名不虛傳。”
謝涵:“......”
之前不是還擔心他對宋玉動心,現在又這樣說......
他摸了摸鼻子,“誰編排我?”
謝妤笑而不語,等她出門時,發現不遠處有個黑衣人立在樹下,她漫步過去,“霍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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