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天, 看看地,看看花,看看草, 就是不看謝涵。
但這就能躲過謝涵的眼睛麽?顯然,更快地引起了注意呢。
“說來這半個多月多虧拾許照顧。”謝涵施施一笑,“這一路走來, 我有些氣短了, 還要勞拾許給我請個平安脈。”
說完,便進了他的專屬馬車。
溫拾許、溫拾許弱小可憐又無助得被斌叔一巴掌拍進馬車, “沒聽公子說什麽,還不趕緊伺候?”
馬車內,謝涵拿起對方掏出來的脈枕端詳,漫不經心道:“拾許是會陽人氏?”
溫拾許心裡一個突突,“滕國人氏。”
謝涵“哦”了一聲,“高堂可在?可有婚配?”
完了――這一定是要滅口加斬草除根。
溫拾許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謝涵放下脈枕,笑吟吟看人,“怎麽?難道拾許是想要我去問斌叔?還是說――”他壓低聲音,“要我派人去調查?”
“撲通――”溫拾許跪了下來,嚶嚶抱拳,“公子饒命。”
謝涵蹙了蹙眉,“你我相處一場,也算有緣……”
“是啊是啊,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溫拾許狂點狗頭,點到一半,忽然頓住,呐呐道:“小人和公子的緣分怎麽說也有三十年罷。”
“三十年?”謝涵似笑非笑,“可事實是拾許與本公子相處最多三十天。”
“那是上輩子三十年。”
“可我只看重這輩子。”
“求公子收留。”溫拾許淒風苦雨,“讓小人追隨公子三十年。”
謝涵:“我從不養廢人。”
溫拾許:“小人會醫術,會相馬,會暗器,會種花,會拔豬草……”
“行罷。”謝涵大發慈悲,“那我去和斌叔說說,你也準備準備把你家人接過來。”
溫拾許大喜過望,“多謝公子。”
謝涵語氣幽幽:“今日饒你一回,以後記得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屬下遵命。”
等出去了,他劫後余生拍拍胸,慶幸苟回一命,並由衷覺得謝涵仁善好說話:)
謝涵既和應小憐約了不見不散,現在人沒來,自然要等他幾天,至於對方會不會以為他沒逃出生天……這點,謝涵對應小憐還是有自信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應小憐就覺出點滋味來了――
謝涵最後是把生的機會留給聶慎了,可據他所知,對方完全不可能這麽舍己為人。結合其提起聶慎時不時散發的惡意,他有理由相信,對方是又整了一次人。莫非地道還有他不知道的通路?不應該啊。
應小憐當即就想去城外車隊找找人,無奈旁邊有個大殺/器。
聶慎還在那兒挖石塊,雙眼一錯不錯,半點不去休息,也不許別人休息,他和謝涓都被迫陪著他一起盯盯盯。
謝涓也是情之所至,滿懷期待地盯著廢墟,倒還好。他卻被好奇、困頓搞得又疲憊又百爪撓心。終於,在第三天的傍晚,有人來救他於水火。
“七少,有人找您。”來人稟報。
“轟出去。”聶慎沉沉道。他已三天三夜沒有合眼,精氣神卻極好的樣子,雙目赤紅,說話的時候就像發怒。
那人縮了縮,垂下腦袋又加了一句,“那人說他是神醫黨闕。”
“我管他是誰。”
“七少,您的眼睛――”
應小憐發現逃跑的機會了,他抿了下唇,狀似無意道:“是不是找錯了,我聽那白胡子老爺爺說他要找的是聶驚風。
聶、驚、風。
聶慎一愣,會這麽叫他的人……
他心裡燒起了一把火,“快讓他進來!”
黨闕還是那副老樣子,白發褶子臉,滿面紅光,進來看著抬出來的一具具屍體,悲憫一歎,轉向眾人,“哪位是聶驚風?”
“我。”
“不錯。”黨闕點點頭,黑衣,女人臉,瘸腿、瞎眼,沒跑了,“我受人之托,來看看閣下雙眼。”
“那人可是二八年華,穿紫衣,配一把白色玉簫?”聶驚風緊緊“盯”著黨闕的老臉,雙耳探聽其呼吸,不放過一絲細節。
“不錯。”黨闕點點頭,湊近揭開聶驚風目上黑帶。
“她在哪?”聶慎緊握黨闕手腕,“目光”灼灼。
“這個老朽不知。是老朽恰巧路過此地,不久前收到她信物才過來的。按時間推算,約莫是她三、四天前傳出的消息罷……哎――小友!”
“七少――”
只見黨闕話還沒說完,聶慎忽然身子一歪,支著手中長木倉,吐出一口鮮血來。
頓時一陣兵荒馬亂,應小憐推推阿勞,趁眾人不注意,悄悄走了。
第二日清晨,陳璀和蘇韞白出來漱口,那一口鹽剛塞進去,陳璀便猛地吐了出來。
“小璀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蘇韞白立刻擔憂。
“他他他他他――”陳璀伸著一根手指,舌頭打結。
蘇韞白順著他指尖看去,先是一愣,既而喜笑顏開,“太好啦――公子說要等應兄,我還怕等不到,沒想到竟然真的等著了。”
陳璀深知對方的聖父情節,與他無話可說,隻哭喪著臉,“狐狸精真的來了。”又往嘴裡塞進一口鹽巴,瘋狂拿竹刷搓牙。
等他搓完,阿勞已背著應小憐近至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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