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父少沒少我住的,我也不好說。但母親是沒少我住的。”謝涵道。
“少顧左右而言他!”
“君父不妨看看另兩張契據?”
只見那些傳看了另兩張契據的朝臣們一臉便秘。
齊公接過下面傳上來的契據,只見那莊子交易上面,賣出方竟然是謝涵這邊,簽字的還是何德。
“這莊子原是母親嫁妝,後來太醫說溫泉養病,在我十三歲時賜給我養病了。君父大抵是不記得了。”
齊公不知怎的被說的一絲赧然,但——“這也不是你強佔民宅的理由。賣出去的宅子潑出去的水,你半月前已經把莊子賣了。”
謝漪笑了,“三哥莫不是想又要莊子又要銀子,這天下哪有這樣好的事。”
“按理說,我看上面印鑒,是我的無疑。只是……”謝涵蹙眉,“不知為何我對此全無印象。不如請家宰上來提醒我?”
何德被方欽化押著,後來竟然被押到殿外,他以為謝涵向齊公告發他中飽私囊,心裡不停打著鼓。
哪知一進去,見謝涵跪著,還有個渾身鮮血的人。
謝涵回頭,仿佛還在府中一般,家常道:“家宰來了。莫慌,也無甚大事,不過是我今天要給二哥倒騰賀禮,去了那溫泉莊子,不想看到他人佔著莊子,這還罷了。哪想對方還掏出一堆契據來。我怎麽想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賣過莊子了,家宰可記得?”
何德當然記得,還記得上面簽字畫押的都是他的名字,印鑒也是他偷的。
他一時有些腿軟,想起謝涵對他的排擠,想起府內武士全被籠絡過去,他咬了咬牙,抬頭震驚道:“公子,這不就是十四天前的事,您怎麽就忘了。還是那天,在您書房,您說著要提三十金給新進武士置辦兵器,才賣了的。”
“置辦兵器?瞧這話說的。”謝涵玩味一笑,“說的君父臉色都變了。不愧是君父曾經的磨墨侍者,果然懂君父心思。”
謝漪嗤笑,“哦,我知道了。三哥該不會是想空手套白狼罷。用莊子換金子,再推出君父的家宰,然後又可以拿回莊子。聽說三哥一直不喜歡家宰。三哥這可真是一石二鳥。”
“不知所謂。”齊公臉色極差,“我看你不是缺住的,是缺金子缺瘋了罷。”
“公子你——”何德一時無法相信謝涵竟然會做出這種事,老淚橫流,“奴才知道您不喜歡小人,可小人對您是真的全心全意啊,唯恐您冷著熱著氣著傷著……”
“家宰說是我就是我,倒叫我百口莫辯呢。”謝涵似笑非笑。
“公子您這是要逼死小人呢?”他膝行向前,“要是我真的拿了這些金子,叫小人不得好死。”
齊公下令,“去搜家宰住處。”
原本敲鼓的樊家護衛,瞅瞅一邊一臉淡然的謝涵,一邊淚眼朦朧的何德,竟恍惚覺得拚命敲鼓的自己是個多余的。
不一會兒,搜查小隊回來,“稟君上,三公子家宰府中,只有微薄積蓄,零散碎金子幾瓣,撐過了,共半斤。”
“府裡那麽大,家宰想把銀錢放哪兒都可以……”謝涵話還沒說完,就被齊公打斷,“夠了,證據確鑿,你還想找怎樣。”
“回君上,還有一事。”那搜查衛士道:“我們搜尋完出來,遇到有人前來滋事,一問竟是賭坊要債。”
“難怪三公子要變賣銀錢。”
話聽耳中,齊公隻覺得怒不可遏,“你竟然連賭博都沾上。”抓起硯台扔了下來。
謝涵往旁邊躲了躲,所幸齊公準頭不怎麽樣,他懶淡道:“我府上這麽多人。君父怎知一定是我。”說完,他側頭看那衛士,“是來找我麽?”
那衛士倒一板一眼,也不為這殿內氣氛所影響,“好像是為三公子府上家宰而來,具體不詳。”
何德心裡一個咯噔。
於是,瞬間劇情急轉而下。
那賭坊追債來了八人,上來是那為首的。他哪裡想到追個債而已,結果追上了大殿,他們也沒搞出人命啊。他嚇得不行,不用人問,倒豆子似得就把話全交代了。
“一開始是王柱……”
“後來他說騙他表弟來,讓我們賺翻倍的錢……”
“讓何德來還,不知道他哪裡來的那麽多金子……”
“王柱又來賭了,不還,我們沒辦法才找上門啊……”
“怎麽說也是親舅舅……”
何德聽得面無人色,抖著唇道:“一派胡言。”
“嘿,我胡說。這裡還有你兒子、外甥的手印呢。賭友們也都看著呢。”
“你、你、你——”何德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不止他,殿內眾人臉色都不好。
拾夏對玖璽桓挑挑眉——我怎麽覺得謝涵在給人下套。
玖璽桓牽了牽嘴角——不是你的錯覺,有進步。
他們倒還好,臉色最差的是齊公。偏偏謝涵還火上澆油,“難怪人說橘生淮北,枳生淮北呢。家宰在君上這兒這樣聽話,怎麽到了兒臣府中,就欺上瞞下了呢?總不會是受人指使特來我府上掏空家底罷。”說著,謝涵一驚,“兒子還真覺得近來銀子耗的快。不如請君父替兒子查查帳?”
“寡人哪有這般空閑!”
“怎麽說也是君父賜下的人,君父總不能顧頭不顧尾罷。”
齊公氣得發抖,不得不讓人取了謝涵府上帳本,召司戶官員前來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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