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無恤:“……”他笑聲一滯,定睛看人,見其並非諷刺,似乎真心這麽想,各種陰暗與負面情緒頓時一噎。
謝涵一擊掌,認真地拜了拜,道:“要是要您的心的話,我恐怕就不能遇見閣下了,幸好不是,真是多謝蒼天啊。”說完,打開藥罐給人上藥。
“不。就算要心,你也能遇見我,你十四歲就遇見我了。藥引是我十五你十七歲的事。”霍無恤往後一躺,任由其給自己上著藥,看著房梁,不知在想些什麽。
“啊?”謝涵卻皺了臉,糾結道:“原來你比我年紀小啊。”她好幾次想叫人大哥哥哎。
霍無恤低頭,奇怪看她一眼,“你既知我身份,難道不知我年紀?”這位不是一向對列國重要人物如數家珍的麽?
謝涵訕訕,她總是忘了自己二十三歲麽。
霍無恤盯著她,又問了一遍,“你醒來前幾歲了?”
謝涵轉了轉眼珠,既然她十四歲遇見這人,那肯定不能說十四歲以後,於是,她矜持道:“十三。”
霍無恤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會兒,看得謝涵惱羞成怒,“怎麽了?”
“我看你,最多不超過十歲,哦不,五歲。”
謝涵握了握拳,又松開,哼了一聲,“休想對我用激將法。”
霍無恤仔細想了想,怎麽會覺得一開始走出山洞的人冷酷,分明是小孩子的裝模作樣、裝腔作勢麽,他誘哄道:“你不好奇自己為什麽是攝政公主麽?不好奇我為什麽是雍王不是雍君麽?你告訴我現在記憶年齡,我告訴你一切經過。”
謝涵眼睛一亮,她當然好奇,好奇死了,百抓撓心,可是……她撇開頭,“問別人也一樣。”
“噢——”霍無恤拉長了音,謝涵豎起耳朵,便聽人吐出三個字,“那好罷。”
謝涵:“……”問別人其實也不一定有這位雍王知道的多啊,百姓們最多隻知點皮毛小事。而且過程中,問得多也容易暴露自己。更重要的是,睡一覺,明天醒來就不是他了罷,那這就是他的未解之謎了。
謝涵心裡七上八下,扭麻花似得,好一會兒她瞧著人,低聲道:“我八歲了。”
霍無恤原本仰著頭閉目養神,忽然低頭,“你再說一遍。”
謝涵惱怒。
霍無恤先發製人,“你突然開口,不打聲招呼,我真的沒聽清。”
謝涵想了想,確實也是自己失誤,遂臭著一張臉,“我八歲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霍無恤肩膀一聳一聳的,越笑越大聲,越笑越大聲,最後伏在案上,“謝涵啊謝涵,你也有這麽可愛的時候。”
謝涵一臉凝重地看著他,他是不是做錯了?
孤魂謝涵差點想捂臉——霍無恤,果然是欠揍。
他,下次回去就寫一冊《發熱後的一百個注意事項》。誰叫他每次發熱後,多不記得發生過什麽,在別人嘴裡,除了一次楚子般哈哈哈嘲笑,其它的都是他什麽都好沒什麽問題,哪知道、哪知道……是這樣的。
好在霍無恤也算信守諾言,遂給他詳細講了流放、齊滅、復國,過程中自然有他本人穿插其中了,不由將其塑造得偉大感人、形象光輝。
謝涵表情越來越冷、越來越冷,最後“哦?”了一聲,語氣平緩而沒有起伏,卻帶著一種刻骨的冷漠,不是一個八歲孩童能有的。
霍無恤一驚,低頭看人,只見其似笑非笑望著他。
他心中一緊,“你——莫不是被我刺激回來了。”這段過往,好像一直是對方那摘了逆鱗後留下的傷疤……
嗯……
他一臉正氣,“抱歉,逃亡路上,為了能讓你早些清醒,我只能出此下策。”
謝涵睨一眼他袖口,“我記得你換衣服時,掉了些細辛等疏散風寒之藥。”
霍無恤起身,“為防那為首者發覺不對,追過來,我們將他們的製服扔這兒,快走罷。”
“也好。”謝涵仍笑著,可這笑不知為何叫霍無恤心裡發毛。
很快,他的預感應驗了,在下一家酒樓時,謝涵財大氣粗,還要了兩套綾羅綢緞……女裝,老板不疑有他,畢竟謝涵即便一身男裝,依然聲音婉轉、姿態嫻雅、螓首蛾眉,顯見是個女扮男裝的小娘子。
“為何要兩套?”霍無恤眼神發飄。
謝涵微微一笑,“你我一男一女,目標太大,但倘或兩個女子姐妹相稱,定無人懷疑。”
霍無恤“咳咳咳”了幾聲,道:“怕是不妥,我如今身形樣貌很難。”
“霍郎不相信奴家麽?”屏風後的謝涵已經換好衣衫,還把燒著的頭髮修剪過,挽了個百合髻,靈動輕巧,插著珠花,凝眸看人時,宜喜宜嗔,此時這雙星眸如霧也如煙地瞅著霍無恤。
霍無恤看著她海棠色的抹胸裙,抹胸貼著白皙的皮膚,他隨手拿起案上一杯水,一飲而盡。誰知這水竟是熱的,一路燙進他心裡。他低頭,專注地把玩杯盞,好像杯上雕刻巧奪天工。
謝涵已經幾步走近,挽上他胳膊,“霍郎——我也是為我們的安全著想啊。”
霍無恤放下杯盞,抬頭,“不行。”
謝涵瞠目 ,“你不行?”
霍無恤:“……”他一手抓住她膝頭,滾燙的溫度自薄薄的羅裙穿透而來,“怎麽,你想試試?”
“既然不行,有何好試?”謝涵退後一步,脫了人桎梏,蹙著眉頭,“你當真不能聽我一回?可我好害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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