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勢如破竹,畢竟梁軍實際上卻比看上去少的太多,等城守反應回來的時候,已經無力回天,反而被抓住的一個梁軍供了出來,對方竟然一直住在城牆防禦的堡壘裡,那反而是距離城內暴/動最遠的地方,難怪遲遲未曾出現。
他是被人押出來的,原本差點被一鋤頭砸死,好險謝涵這邊武士反應快,“慢著,先問問他周邊情況,咱們好找路逃出去。”
那城守瞧他們一眼,他四十余歲的樣子,頭髮散亂,形容狼狽,神色卻鎮定自若,“打開城門出去就是,勸你們往北走。”
“為什麽往北,北面是不是有埋伏,你匡我們!”李劍演的煞有介事。
城守冷笑一聲 ,“言盡於此,愛信不信。”便閉上眼睛,“要殺就剮,廢話少說。”
李劍左右看看,群情湧動,沉吟片刻,道:“這些為官做宰的,嘴裡沒有半句真話。誰知他說的是真是假。咱們不如押著他,讓他和咱們一起出去,遇到梁軍可以當人質,沒遇上也可以指路。”
“今天已經晚了,咱們休整一天,明天一大早城門集合,準時出發出城,大家夥看怎麽樣?”
此時此刻,卻有人猶豫了,“既然梁國走狗都死了,為什麽還要走呢 ?”
“是啊——咱們祖祖輩輩住這裡,祖宗墳地也在這裡 ,不能沒人守啊——”
“出去後,沒田沒地,又能幹什麽呢?餓死自己嗎?”
有人反駁道:“可要是不出去,總會被人發現的,到時候新的梁軍過來,要怎麽說?也總會被欺壓的!”
一圈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不禁都把目光放在李劍身上。
李劍撓撓頭,這問題超綱了,下意識把頭往回看,見謝涵頷首,他道:“這我不太懂,我問問咱們少爺和當家的,之前我也是一直聽他們吩咐的。”
虞純和謝涵從人群中走出來,兩旁赫赫氣概的武士立刻恭敬行禮,盡管二人年輕,這家世也瞬間令茫然困惑中的人信服了一半。只見那被押著的城守霎時瞪大眼睛盯著謝涵,可惜他身上被五花大綁,嘴上被堵著布條,不能動彈不能說話。
“各位——”謝涵環首拱了一下手,“我們是生意人,原本該和氣生財,只是梁軍猖狂若此,實在看不過眼。只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回我們也死了不少弟兄,缺了人手,出去之後,我們還要繼續走商,如果能忍得了嚴寒酷暑、走南闖北的,不如加入我們弟兄。
至於不願離開的,這裡傍著高山,咱們出去後,就稱遇到了馬賊便是,城裡梁軍都是和馬賊戰鬥時死的。咱們眾口一詞,想來梁軍也沒法追究。
既不想和咱們一道,又不想留下的,就一起出城,來日再見。”
他提出三個方案,眾人都陷入猶豫,謝涵笑著道:“今天已經晚了,出城太危險,大家也累了,先好好睡他一晚。仔細想想明天城門口是同行還是告別。明天再會。”
“對了,每家派一個人,咱們把梁軍和將官的寶貝家底一起搬出來分分罷。”
眾人再料不到還有這樣的好事,連連點頭。
謝涵事了拂衣去,虞純覺得自己就是個大寫的工具人。
等到了他們的府邸,一半的武士由李青帶著去分東西了,還有一半押著那城守,美其名曰看管。
謝涵這才拔掉那城守嘴中的布條,“沒想到這座城池竟是曾大哥在看管。”
原來這是當初謝涵被聶驚風所擄,搭上歐行煜馬車,替歐行煜鏟除塗管事時,那座攢竹城的城守。當時兩人還因為互相緬懷梁武公而惺惺相惜來著。
現在一個堂上坐,一個階下囚。
“聶涵。”曾大人盯著他,“你已經投靠他人了?”
所幸之前謝涵已經揮退了眾人,隻留下應小憐,此時便毫無後顧之憂道:“是曾大人為了薛氏背棄了大梁。”
原本死生不懼的人臉一白,“我、我何曾背棄大梁?”
“曾大人當真不知南面在發生什麽?同室操戈,只是給他國看笑話罷了。”謝涵一嗤,“枉我當初以為曾大哥是鐵骨錚錚、心懷大國的漢子,到頭來不過為了家族利益爭權奪利,武王在世,定悔叫曾大人守要塞攢竹。”
曾大人胸膛劇烈起伏,嘴上仍道:“劉氏猖獗,國之蛀蟲,不誅不行。”
“劉氏猖獗,難道薛家、葉家就是什麽好貨?”謝涵起身,踏步下來,居高臨下逼視曾大人,“南面有多少梁軍,曾大人不知道嗎?平白消耗,國力必損,這是給他國可趁之機。等劉氏沒了,薛、葉會奉王室麽,他們只會取而代之,一旦二者角逐出個勝負來,從此以後梁國就再也不姓姬了。
姓曾的,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在自欺欺人?
如今時刻,只有國內保留的家族越多,才能互相製衡,給王室一口喘息的機會。”
曾大人臉色隨著謝涵話語灰白敗,終是徒勞一歎,“我受薛家提拔,怎麽能忘恩負義 ?我深受王恩,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江山敗落,情何以堪?”
謝涵仍盯著他,“救劉氏。”
曾大人扯了扯嘴角,“原來聶大人是劉家的人。”
“我如果是劉氏的人,還在這裡和你廢話麽?”謝涵冷冷道:“三足鼎立,才是王室崛起之路。你忠心薛家,難道要看薛家竊國,看武王陵墓再沒有香火供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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