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無恤一板一眼道:“在下虛歲十七, 不知姑娘芳齡, 但就面貌上看, 恐怕做不了姑娘的哥哥。”
桑朵拉是個聰慧沉穩的女子,但這不代表她可以聽別人說她長得老!
桑米拉皺眉道:“我們才十六,本來就啊姐姐唔唔——”桑朵拉捂上她嘴巴, 瞪霍無恤一眼拉著人走開。
今天又是去集市賣東西的一天,話說布匹、陶罐果然在胡人中極受歡迎, 才兩天如今已不剩多少了, 至於谷物粟米, 據說去年收成不好, 所以胡人今年都準備在倉裡多屯些糧。
瞧著只有幾個看起來穿著華貴的胡人買過三顆,其余便無人問津的珍珠,謝涵問阿木休道:“你不是說這珍珠是通神治病的嗎, 怎麽一直沒人來買?”
阿木休瞪他一眼,“這是秘密,你不要說這麽大聲好不好。要不是咱們關系好, 我才不會說給你聽。”
“難道不是我們抓了你, 你沒法子才說的嗎?”霍無恤涼涼道。
“我那時主要是預感到我們日後會建立良好關系才說的。”阿木休說完,縮了縮脖子, 往謝涵一邊躲。
謝涵轉頭問桑朵拉姐妹,“是這樣嗎?珍珠能通神明?”
桑米拉皺著眉頭掰著手指,桑朵拉搖頭微笑,“玉液族和金津族的禱祝方法不同,我們也不知道他們需要什麽東西祈求天神。”
謝涵“哦”了一聲,坐等前天那群鮮胡人拿馬匹來換珍珠,過程裡阿木休又幾次向霍無恤詢問醫術,桑朵拉在一旁靜靜聽著。
有幾個胡人看到桑朵拉姐妹很興奮,過來嘰裡咕嚕地說著什麽,大意是想請兩姐妹替她們招神治病,兩姐妹欣然應允,只是讓他們把人帶過來。帶過來後,桑朵拉卻不急著醫治,攔了桑米拉甜甜笑著問霍無恤有沒有辦法。
霍無恤自然有辦法了,他臨行前製了許多藥丸、散劑、膏類備著,因謝涵見了阿木休後有借治病入塞外的打算,這兩天更買了許多草藥。
這幾個胡人發的都是急症,恰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退潮,效果立竿見影。本來是看在桑朵拉姐妹的份上,此時見狀,連連對霍無恤或擁抱或合手,口呼“神使神使”。
作為隨行醫工的溫拾許抬頭望天,天蔚藍蔚藍的,不像他一顆拔涼拔涼的心——他終於是失去了一個醫工所有的價值與驕傲了。
所幸,他還會一手箭術和彎刺。
這時他心想還好是他,不是冷棄否那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不然可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到日中時分,大前天回去取馬匹的鮮胡人回來了,牽著二十幾匹中等個子、四肢粗壯的胡馬過來,阿木休卻對謝涵說,“你等一下,我先和他們出去說些話,免得他們以為你欺負了我,對你們不客氣。”
謝涵猜他大抵是怕桑朵拉兩姐妹聽懂後告訴他們,所以要出去講。
不一會兒,阿木休回來找他們,“我看你們人數有幾百個,馬匹卻只有幾十匹,換上這幾天換的,和我們這二十四匹,恐怕也不夠。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給你出個好主意,你要不要聽?”
謝涵抱著胳膊,“那你不妨說說看?”
“你們不是會中原醫術嗎?我母親是族裡的賢者,如果你們能用中原醫術治好我母親,我們能再給你們些馬匹。”阿木休一臉給了你們天大好處的樣子。
謝涵點頭,“那你把你母親帶出來罷。”
阿木休皺眉,“我母親要是還有力氣出來,我早就帶她去玉液山了,還等你們嗎?”
“那你是要我們去塞外給你母親治病?”謝涵連連搖頭,“這不成不成,我這些人手都是要給錢的,多用一天就要花一天的錢,進塞外一來一回得多少時間多少錢?而且聽說你們那兒又有風沙又冷得很……”謝涵臉上露出那種沒掩飾好的嫌棄。
阿木休生氣了,“我們那兒可是有美麗的大草原,清澈的流水,成群的牛羊,你們中原才又冷又有風沙呢。”
“就算風景好得很。可治一人的病你打算給我們多少報酬?”謝涵攤手,“如果只有一二十匹馬,我還不如花些銀子買馬節約點時間呢。”
“你傻啊你——”阿木休白他一眼,小聲道:“秋冬的時候,生病的人最多了,你們中原醫術要真那麽好,多救幾個人不就回來了嗎?難道進都進去了,你們就光救我阿媽一個人嗎?”
謝涵臉上露出思索之色,似乎在權衡利弊。阿木休在一旁一個勁敲邊鼓,有頃,謝涵才仿佛勉為其難道:“看在你一片孝心上,我就試一試,要是虧本了,我可饒不了你。”
阿木休立刻喜笑顏開,嘴上卻道:“虧本了那是你自己沒本事,和我有什麽關系。”
霍無恤瞧那騙子精一臉得逞的樣子,不由悶笑一聲,謝涵瞧他,“怎麽?”
“沒怎麽。”霍無恤眉眼含笑,“只是覺得有些人壞得很。”
“是啊是啊——真是壞得很。”謝涵一臉讚同,對阿木休怒目道:“我好心冒著風險幫你,你不僅不死感恩還幸災樂禍。”
這回回去路上,那群十幾個鮮胡人同他們一道,謝涵見他們瞧見三百個武士,頓時臉色有些變化,立刻和阿木休說“不能讓那麽多進來”。
阿木休為難的很,“本來他們就不願意進來了,我還提這麽多要求,他們還不立刻跑了。”說到這裡,他忽然眼睛一亮,接著跑過來對謝涵道:“我又有個好主意了,你不是說養這麽些人費錢嗎,你要不讓他們先回去,就你們跟我們去塞外。不不——”又一指霍無恤,“就他一個人跟我們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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