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無恤不愧擅長醫術、師承黨闕,邊搓邊在謝涵頭部穴位按了起來,簡直、簡直比壽春的手還柔軟舒服。
過了一會兒,霍無恤一臉禁欲道:“謝涵?”
“嗯?”謝涵昏昏欲睡。
霍無恤:“你能不能不要叫?”
謝涵:“嗯——好唔——”
霍無恤:“……”
他打開帳篷壁上的簾子,燒起炭火,一邊烤著一邊加快頻率給人繼續搓,等徹底幹了後,已近傍晚,給人拉了拉被子,飛也似的跑出去,過了一會兒拿冷水拍拍臉,取了衛士們準備好的食材做起來,做好才給人端進去。
走到一半,桑朵拉笑吟吟地過來,“霍管事又去找大管事嗎?”
霍無恤腳步不停的,點了下頭,“桑朵拉小姐有什麽事嗎?”
“我對管事之前對阿木休說的經脈穴位很好奇,不知道霍管事能不能再給我講講?”
“我沒空。”霍無恤道:“這樣罷,我給你個東西,是我們那兒的不傳之秘,你要是有慧根就能懂了,要是沒有我講再多你也是學不會的。”他掏出卷《靈樞經》扔過去。這兩天,桑朵拉姐妹轉了個個兒,換桑米拉圍著謝涵轉,桑朵拉天天在他周圍晃悠,果然像謝涵說的那樣,桑朵拉覬覦中原醫術。
看來她們自己也知道什麽神術虛得很。
霍無恤一邊想著,一邊拎著食盒進去,留桑朵拉小心翼翼地捧著竹簡,來到月光皎潔處,趁著月色打開,然後一連串的四四方方鬼畫符叫她花容失色。
這、這是什麽?
好、好難啊,她完全看不懂。
一卷打開到下面,終於有個看得懂的了,有兩個站立的小人,一個面朝前,一個側面站,身上畫了線、圈了點。
“這線想必就是經絡了。”桑朵拉喃喃道:“點是穴位,但旁邊畫了什麽?太陽?月亮?蟲子?”
霍無恤一掀開簾子,謝涵就醒了,警惕睜眼瞧去,見到來人,笑了起來,“無恤。”
瞧他惺忪又信任的樣子,霍無恤忽覺一陣難言的柔軟在心底蔓延開,將食盒打開,笑著道:“吃晚飯了。”
兩人一邊吃,一邊討論著,謝涵歎息道:“我原以為自己的記憶力和認路能力是一頂一的,這兩天走了沙漠才知道什麽叫做‘兩目所及,皆是同象’,我怕是大意了。”
“那你還要繼續進去嗎?”霍無恤抬眉。
然後就見謝涵從懷裡取出一張羊皮,上面只有底下一塊有墨跡,畫了沙漠和一塊草原,墨筆標著一條行進路線,霍無恤一眼認出來,“這是我們進來的路線。”
謝涵點頭,“其實這一路過來還是有兩個標志性的東西的,一棵禿楊樹和一塊牛頭戈壁。”他拿著地圖再現這兩天一路前行的路線,最後獲得霍無恤幽幽眼神一枚,“所以您剛剛是在先抑後揚,強調自己的記憶力和認路能力如何卓絕嗎?”
謝涵頓了一下,面上哈哈兩聲,心道:無恤果然越長大越不可愛了。
吃完不一會兒,外面響起阿木休的叫聲,“喂喂——跳舞去不去?跳舞去不去?”他人隨聲至,這會兒已經跑到帳篷外拉簾子了,一張小臉雀躍的。
左右無甚大事,謝涵二人好奇地跟著出來,只見四處篝火成大圓形,人們圍坐篝火外組成個大圈,大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篝火裡則是男男女女搔首弄姿地跳著熱辣的舞蹈,外圍男女有高聲放歌的。不斷有人加入圈盤坐,也有男女起身入勸舞蹈。
在謝涵等人的印象裡,除了劍舞,其它舞蹈都是舞女的事,男人也能跳舞嗎?膘肥體壯、光著膀子全是橫肉的男人也能跳舞嗎?還——
謝涵撇過目光,小聲道:“原來‘披發左衽’已是極好的了。”只見人群中有一半是結著椎結的當胡人,咳……什麽是椎結呢,就是前面一字齊發蓋到眉毛,後面一字齊發到肩膀,厚厚實實的,頭頂扎著一個小方包,霍無恤評價道:“像鍋蓋。”
謝涵為霍無恤形象生動的比喻讚同點頭。
然後就見有兩個鍋蓋頭一臉戾氣地衝他們走過來,險些要他以為二人交談被聽見且聽懂了,等他們嘰裡咕嚕一陣——
謝涵聽懂了,然後假裝沒聽懂地看阿木休,阿木休一臉為難,“他們認為你們沒有資格獲得玉液聖女的垂青,要和你們決鬥,比試跳舞。”周圍早已全是起哄聲,聽過去都是讓這兩個當胡人好好教訓外族的,夾雜著些對他們塊頭的不屑,“兩隻兩腳羊——”
謝涵能接受這種羞辱嗎,當然不行,可——決鬥可以。
比試跳舞是什麽啦,敢比試吹簫彈琴嗎?
他目光落在霍無恤腰間的冠軍劍上,霍無恤會意。
“刷——”的一聲,二人一同抽出腰間長劍,所有人胡人一愣。
便聞兩兵相交的聲音,夾雜著火花飛濺。謝涵和霍無恤從坐著的篝火旁一路打鬥進最中央,翻身、攻擊、躲避、偷襲、硬碰硬,金屬鳴聲和空氣撕裂的響聲,充滿了力量與健美,像沙漠的土狼一樣凶狠,像天上的飛鷹一樣銳利。
胡人們沒見過這種跳舞,一個個眼睛發直。
好一會兒,謝涵二人的打鬥在“鏘——”一聲相擊中停止。
一圈胡人裡都響起四散的喝彩聲,之前那兩個找他們挑釁的鍋蓋頭、咳……不,是那兩個當胡人對他們豎了個大拇指,走過來伸出一個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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