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聶慎的孩子一走,他就要離開這個世界。
那麽,他不知道“她”會如何處置後續。
“大人,陛下請下官來接替。”
“貴妃不適,請大人全力救治。”
聶慎真恨自己的清醒,偏偏還強迫自己清醒去聽。
幾個太醫面面相覷後,將手放在其腹底,把已經下行的死胎推了回去。
“呃——”一陣劇痛,他卻已經沒有多大感覺了——哀莫大於心死。
謝涵,你最愛的始終是他楚子般。
偏殿燒起暖龍,謝涵將人抱到一邊床上,接受院判的手法治療,楚子般有些醒了,“涵兒嗯……”
他後知後覺疼痛,疑道:“我、我怎麽了?”
“你肚子裡長了顆瘤子。還好剛剛打鬧,你又剛巧喝了我的藥,引發瘤子動起來,你疼暈過去,被我們發現,讓院判診斷出來,事不宜遲,必須立刻將這顆瘤子弄出來。”謝涵眼也不眨地道。
院判:“……”槽多無口,內心歎服。
楚子般臉色發白,饒是他這樣虎的人也有些怕了,“瘤、瘤子、好痛——”他蜷縮了一下想去摸肚子,謝涵抓住他手,“一會兒就不痛了,別亂動,影響太醫醫治了。”
楚子般勾勾腦袋。
院判看看謝涵,這血汙之處……“陛下出去歇息片刻……”
楚子般下意識緊了緊五指,“別、別走……”
謝涵寬慰地拍著他肩膀,“不走,朕哪也不走,朕陪你,你別怕。”
情深情淺,一目了然。
院判心有戚戚。
好一會兒,楚子般感到有什麽仿佛離開了自己,他渾身已經汗津津,不知為何心中陡然一陣悲傷。
耳邊一個擊掌,謝涵拍手道:“太好啦表哥——院判的救治很成功,你又是個健健康康的崽了,開不開心,驚不驚喜?”
楚子般望著她,只見其臉上純粹的笑容,他似乎已經有些年頭沒看到過了,他心中一動,“你再笑一個瞧瞧。”
多麽旺盛的生命力啊,現在還能調/戲他。
謝涵甘拜下風,摸摸對方額頭,“睡一會兒。”
楚子般確實是累極了,低低應了一聲,不一會兒沉入夢想。
等人徹底陷入睡眠後,謝涵走出來,外面是一直候著的院判。
謝涵語出驚人,“院判行醫多年,可有什麽不傷身體的絕育藥?”
院判:?!
震驚、惶恐、恍惚、老天爺啊,都不能形容其心理之萬一。
謝涵轉頭,臉上神情極冷,“有,還是沒有?”
院判腿有些發軟,一個激靈,“有、有……”
“煎一碗過來,不得假第二人之手。另外,好好照顧貴妃至痊愈,不得令其知曉懷孕小產之事。”
院判喏喏點頭,末了猶猶豫豫咬牙問道:“陛下這絕育藥是給哪位親王大人服用?”這是要人斷子絕孫的,盡管心裡千萬囑咐什麽都不要問,還是心下不安。
謝涵輕飄飄看他一眼,“你當真要知道。”
院判點頭,如果對方已有子嗣,他可以減輕一點負罪感。
“你不要後悔。”謝涵凝著他,“是朕要喝。”
五雷轟頂!
院判睜大眼睛,“陛下您?”
“噓——”謝涵豎起一根手指,“如今這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朕知,倘有第三人知道,你須記住,這藥是你給朕的,是你煎出來的,倘傳出去,你必死無疑、萬劫不複。”
院判滿頭冷汗。
他從醫多年,宦海浮沉,歷經風風雨雨,從未有這一刻的恐慌與驚懼。
不是自己的身體那叫不心疼。
看那同人書籍,涵陛下后宮佳麗三千,到最後逐漸冷落楚子般,也是叫謝涵很看不過眼了——他表哥這樣的人,愛慕者能繞都城排一圈,要家世有家世,要頭腦有頭腦,要相貌那簡直天下無敵好麽。如果不珍惜,就不要娶回宮,天底下可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女人。
不過事已至此,謝涵既不希望自家表哥以後還落得個原著結局,又內心無比愧疚,於是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好啊,嫌他表哥不會生是罷。
那你就斷子絕孫罷。
對謝涵來說,這素不相識的戀愛腦涵陛下,與和陪他一起長大、能讓他臨終相托的楚子般,哪怕只是百分之九十的高仿品,那也是沒有可比性的。
他做出這決定時,一點也手軟。
隨後再威嚇知情楚子般小產的幾個宮人太醫一番——他倒是想殺了,又怕楚子般醒來多心。
最後尋思著,以後后宮一個崽也蹦不出來,手掌鳳印的表哥定會被流言蜚語影響,於是他喚來皇后,將鳳印拋了過去,“貴妃身體欠佳,且這本就該由皇后掌握。”
霍無恤捏著鳳印,眼簾垂下,臉色倒是不變的,眼底情緒難辨。有頃,點了點頭,“對了,家父今日帶弟弟入宮,想請陛下去坐坐,陛下可有空閑?”
雍夫人和霍無極?
似乎想讓霍無極進宮取代霍無恤的皇后之位。
“呵——”謝涵冷笑一聲,可不是叫他來這個世界受苦受難的罪魁禍首麽。
如果他不來這個世界,就不會害他表哥小產。
如果不是霍無恤情緒波動大,他就不會來這個世界。
如果不是雍君雍夫人欺人太甚,霍無恤就不會有這麽大的情緒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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