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他眼睛一亮,只見藥田上插著兩個稻草人,約莫是用來恫嚇鳥獸的。
他跳窗而出,聶驚風連忙追上。只見人飛快脫下身上外衫、鬥篷,所幸夜半起來,他披了件鬥篷,邊將衣裳套上稻草人,邊張嘴詢問,“哪匹馬是你的?”
聶驚風隱約反應回來,也開始脫衣服,將衣服套在另一稻草人上。
說時遲那時快,謝涵套完衣衫,趕忙牽出馬,將稻草人綁在馬背上,待做完後,聶驚風也做好假稻草人,可惜他沒帶帽子也沒有鬥篷,謝涵將人打橫綁在另一稻草人身前,假作被俘虜的樣子,“我去放火,你讓馬衝出去!”
他踢翻在燒的藥爐,抓了晾起的被子、床單、還有一邊曬乾的藥材,天也幫他們,風一吹,火舌肆虐,他揚聲大喊道:“著火了?!”
外圍人果然動亂,打開門,聶驚風狠狠一拍馬屁股,緊接著躲進藥田,在大火的掩護下,解弓射開衝進來的幾人,令馬安全逃出。隨後緊跟謝涵翻窗躲入另一間已被搜查過的小房間。
裡面躺著個小胖子,他大驚失色,還沒“你們”一句,就被謝涵捂住嘴巴,另一手割下一截被子,團吧團吧塞人嘴裡,又將床鋪割成幾根布帶,將人五花大綁。
“呼——”謝涵這才坐下來喝杯熱茶,小胖子夥食不錯,還有白面饅頭,他就著熱水吃饅頭。
聶驚風見他吃得歡,大馬金刀做人對面,“現在不趁亂出去麽?”
“現在出去的肯定都會被追!”謝涵笑一聲,“躲著罷,等人走了再逃。”他給人倒一杯水,“吃點罷——等會兒沒力氣逃。”
聶驚風點頭,接過杯子喝水,也開始吃饅頭。
然後吃了一個饅頭,“啪嗒——”他打翻杯子,可是來不及了,他頭暈得厲害,眼前似有重影,重影中對面的臉“嘻嘻”一笑,“我倒給你的茶你也敢喝。”
聶驚風咬牙,“你全身上下我都搜查過。”
謝涵“哦”了一聲,“你沒見這小胖子摔斷腿了嗎?卻沒有明顯的痛色,著火也不急著跑,見我們進來還不動彈,肯定用麻藥了。所以綁他的時候順手摸了腰封,果然有一包藥粉。”
“你怎麽知道他腰封裡的是麻藥?”
謝涵攤攤手,“就算不是麻藥我也沒損失啊。”他慢悠悠道:“就算是春/藥,我也可以把你和小胖子關在一起。”
禽獸。
小胖子神情驚恐。
聶驚風目光如狼似虎,在這死死的目光裡,謝涵又吃了一個白面饅頭。
大部分醫館裡並不會有麻藥,這只是少部分頂尖醫者的獨門秘方,比如黨闕就手掌一個麻方。看來這小胖子有點身份啊。外面響起救火的潑水聲,謝涵就門縫看了一眼,燕軍差不多都走了。
他過來蹲在小胖子身邊,匕首貼著對方臉頰,“問你幾個問題,你要是叫人,就看是人進來快還是我的刀快了。”
小胖子欲哭無淚,連連點頭。
謝涵給他取出布團,溫柔道:“你別怕,你聽話,我就不會傷害你。”
小胖子才見完他的虎狼行徑,哪裡會信,吸著鼻子道:“你別殺我,你在躲人罷,我有一個車隊,可以掩護你,而且我家的車隊沒人敢動。”
“你家車隊?”謝涵歪了歪頭。
“我、我姓歐,梁國會陽的歐。”
謝涵長長“哦”了一聲,“歐冶子的歐。”
小胖子連連點頭,還是害怕的,眼睛裡卻又透出一股自豪的神采,“你跟我走,沒人敢動你。”他其實想說:怕了罷,還不放了小爺,然而看人言笑晏晏的面龐沒敢說出口。
謝涵若有所思,讓他獨自一個回溫留,他還真不敢,除開燕軍,這世上想要他命的人不少,遠的不說,宓蟬就夠他喝一壺。且——他習慣了前呼後擁,事事有人打點,委實沒有一個人的生存經驗。
“那怎麽著火了,沒有一個車隊裡的人來救你?”雖然火沒燒過來,可也不應該。小胖子眼神一漂,“因為我離隊出走了。”
謝涵:“……所以你現在還是一個人。”
總覺得對方下一句是“殺了也沒人知道”,他連忙道:“這裡有歐家莊園,而且我知道暗號,很快能找到人。”
謝涵:“等找到人以後,你怎麽說我們兩個呢?”
小胖子:“寧就是我的救命恩人,醫館失火,奮不顧身相救的病友、英雄。恩公為了救我,財物都被燒毀,所以我回車隊,死活要還盤纏給恩公。”
謝涵覺得這小胖子有點意思,放下匕首,哼笑一聲,隨後給人從頭到尾摸了一遍,檢查出一副袖箭,一把匕首,裝在自己身上,問道:“有換洗衣服麽?”
小胖子正心痛於那把上好的袖箭,聞言苦兮兮道:“床下還有三套衣裳。”
謝涵給自己換了一身,又給聶驚風換了一身。
聶驚風渾身無力,目露奇異,“你要帶我走?”
“不然呢?讓你泄露我的行蹤麽?”
“你可以殺了我。”
謝涵無語,有必要如此耿直麽,他摸摸人姣好的面龐,從柳葉眉到杏仁眼到瓊鼻櫻唇,含笑道:“不過碰巧救了歐少爺一把,不敢貪得無厭要太多東西,回去盤纏我自己出一半。既然聶兄將某抓出,自當負責這一半。
據聞梁國男妓有價無市,聶兄天人之姿,想必能賣出高價。哦——聶兄別怕,不過每天應付十幾個如狼似虎的男人罷了 ,以聶兄內勁,不會那麽容易被玩死的,你放心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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