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決氣笑了,“本少奉王命出使來燕。”
“出使?王命?”桑朵拉眨了眨眼睛,長長“哦——”了一聲,“就像我們的胡人首領之間也有往來這樣麽?”
“差不多罷。”
“我們胡人首領都是為了商討部落大事往來的,你也是來乾大事的麽?”桑朵拉眼底閃現出一種光彩,又好奇又欽佩的樣子,這可從來沒在她看劉決時出現過,劉決難免心中得意,“那是當然。就像你們兩個部落在冬天缺衣少食的時候,聯合起來強奪另一個部落的牛馬一樣,你說是不是大事?”
“另一個部落?”桑朵拉笑得天真無邪,“哦——我知道了,是你的那什麽梁國要和燕國攻打第三個國家是不是,哪個倒霉蛋呀?不會像草原上一樣被搶了後就沒吃沒喝的了罷。”
劉決看她一眼,落下一顆白子,“你可以把這些黑子收回去了。”
桑朵拉渾不在意對方沒回答她,懊惱地咬了下唇,“你故意說話引開我注意力,卑鄙。”她一把抹亂盤上棋子。
“就你那水平,我還用得著引開你注意力麽?”劉決瞧著亂成一團的棋盤瞠目,“你個臭棋簍子!”他翻手打落棋盤,黑白兩子頓時散落各處,慢悠悠道:“罰你今天把這棋子找出來全放好,一顆也不能少。”
桑朵拉:“……”
第二日,桑朵拉問謝涵“還要再問麽?”謝涵搖頭“我大概猜到是哪個國家了,不必再問,免得惹他懷疑。”
和梁燕都接壤,又令燕襄迫切想對付的,除了齊國,便是和他屢次聯手的召國。
謝涵忖度要即時通知趙臧一聲,若能使得雍國襄助,問題就不大。
同時,越發接近燕國邊境,他要準備離去才是。
趁著一次入城采買補給前,謝涵讓桑朵拉第二日和劉決下棋,看他指示,贏了後提出要去城內逛逛的要求。
桑朵拉靜默片刻,“老師早就能幫我贏,卻每天看我輸到現在?”
謝涵打個哈哈,“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老師得先搜集劉少爺的棋路啊。”
桑朵拉瞄他一眼,“聽說齊國有授課的學宮,我要去。”
“成——”謝涵大手一揮。
第二日,他幫桑朵拉贏的時候,贏得並不明顯,特意按照桑朵拉習慣來,就像桑朵拉偶然踩中狗屎運一樣,劉決雖愕然,倒也不懷疑什麽,懶洋洋道:“愚者千失,必有一得。說罷,你想要什麽?”
桑朵拉歡呼地像隻雲雀,“我要騎馬,我要出去玩,我要逛中原的集市,每天待在四四方方的馬車裡,悶死我了。”
她手舞足蹈的,露出兩段雪嫩的胳膊,劉決眼神一閃,斥道:“衣衫不整,成何體統?”
桑朵拉拉拉衣袖,委屈道:“又沒有別人。”
劉決嘴角一翹,又拉下,板著臉道:“出去就有別人了,去換身嚴實的,就出去。”
“哦——好!”桑朵拉歡呼一聲,拉著謝涵掀簾下車,“我們馬上回來,少爺你等我們啊——”
有一半人入城補給,另一半就在城外樹蔭下停駐,此時,這另一半又分了十余人入城遊玩。
桑朵拉換了身明黃色的衣裳,暮春時節,她比陽光明媚。
謝涵身為姐姐,卻在妹妹的光芒萬丈下黯然失色,最後只能拉拉妹妹衣袖,想去一家發飾店鋪,妹妹卻皺眉,“這家看起來店面好小哦,姐姐我們去那家罷——”
姐姐蹙著眉,不說話。
桑朵拉猶猶豫豫,劉決開口,“讓兩個人陪著你姐姐去那家就是。”他一向不喜歡謝涵的矯情樣。
謝涵勾了一下頭,癡癡看劉決,劉決已帶著桑朵拉去斜對面店鋪了。
晚上回來時,桑朵拉滿載而歸,從漂亮衣服到漂亮首飾,還有胭脂水粉,她興奮得臉蛋紅撲撲,第二日迫不及待嘗試,劉決眉頭一皺,“做什麽扮猴子屁股。”
桑朵拉:“……”
過了三日,入夜時分,兩側都是山林,一行人馬在中間峽谷搭起帳篷,正熟睡間,忽聞一陣嘈雜聲,掀簾看去,只見飛箭如蝗。
晚上謝涵和桑朵拉都是和下人們窩在一個帳篷裡的,此時大家夥兒亂成一團,或急忙竄出來找衛士,或抱頭縮在一起,謝涵拉著桑朵拉趁方亂之際,假作驚慌亂跑鑽了出來。
然而才走兩步,便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劉決拎著把環首大刀,急呼道:“桑朵拉——桑朵拉——”
武士們舉著火把簇擁著他過來,火把一下子就把兩人映照到了。
謝涵:“……”
劉決大步流星過來,把桑朵拉拎到身後,皺眉道:“別到處瞎跑,跟在我們後面,前面有塊躲箭溝。”
原來歇息時,早有人勘測過地形,斷然不會讓大隊人馬陷入易被兩側襲擊的境地。當然,接應謝涵的人也不是來結仇的,只是想製造混亂讓二人逃出來,故放過一波箭後,就全然隱匿了聲息。
劉決等人警惕等待至天明,仍沒等到下一波攻擊,一時都有些懵。
正因為不明所以,劉決越發防備,還讓桑朵拉晚上宿在他帳篷裡守夜,買一贈一,作為桑朵拉影子的桑格拉自然也在列。
謝涵瞧桑朵拉一眼:要不我先走,改日派人來梁國接你?
桑朵拉連連搖頭,眼睛一瞪:老師怎可過河拆橋?
憑良心講,劉決除了喜歡奴役她之外,對她不錯,可著實喜怒無常叫人摸不清脾氣,她還是比較喜歡跟著謝涵,而且跟著謝涵能學到的東西比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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