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就在這兒附近。”
“可沒法下網。”
“箭全射蘆葦上了。”
為首者沉默片刻,“誰識水性,翻倍給賞金。”
立刻有兩個人跳了出來,入水搜尋,然而才進去,就被水草拽住腳踝沉了下去。
他們啊啊亂叫,面前忽現一張人影,人影拿一把匕首,指指二人腳下,又指指前方。
其中一個大叫一聲,“就在這裡啊——”立刻嗆進一口水。
謝涵趁機給他心口來了一刀,推著人屍體往前飄,再看另一人一眼,那人眼皮一陣亂顫,估算著叫同伴拉他和對方殺他的速度,哪個會更快一點。
謝涵又指指前方,指指腳下,他得出結論,必是自己沒命得快,苦噎噎頭浮出水面,大喊道:“前面,往前面去了——”
等岸上人走後,謝涵拉著對方潛下來,人心底一涼,還好他會龜息大法,嚶嚶。
“什麽人?”謝涵帶人靠著蘆葦,浮出水面,逼問道。
“候、候月閣。”
“誰下的委托?”
那人苦著臉,“保密。”
謝涵“哦”了一聲,拿匕首對著對方鼻尖,“誰下的委托?”
那人“嗷”了一聲,“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個小小殺手罷了——最底層的那種——”
謝涵見人涕泗橫流,頓時無語,踹了人一腳,“蹩腳泳技,也敢下水。”便撐岸離開水面,又扭頭道:“怎麽,還要我拉你上來?”
殺手驚覺身上水草已經松綁,趕忙出來,渾身濕水淋漓,趴著狠喘幾口氣,還沒喘勻呢,脖子上就被套牢了。
謝涵解下發帶,綁人脖子上,一頭拉手裡,“走了——”
殺手:“……”
此時暮色將合,出去是來不及了,還可能遇到那批殺手,得盡快找個地方休憩,他走了一圈,最後停了下來,盯著殺手,“去——找個山洞。”
殺手訝然,“怎、怎麽找?”他小心翼翼看謝涵一眼,“這要看運道罷……”
“你連這都不會,做什麽殺手。”謝涵不屑。運道?那為什麽霍無恤每次都能找到。
“我是殺手,不是打洞工。”殺手委屈道。
山野內太危險了,又找不到避居的地方,謝涵撤回蘆葦蕩,準備有野獸就下水,然後支使道:“升火——”
“抓幾條魚上來——”
“烤火——”
“這也能烤焦——你是廢物麽?”
殺手悟了,大佬之所以不殺他,是為了讓自己伺候他,他抖抖索索拿出懷裡乾糧,“炊餅吃嗎?”
謝涵盯著那被水泡的不成樣子,似乎還染了一絲血跡的炊餅一眼,真是沒有霍無恤十分之一的能力,“再烤。”
第六次失敗後,終於拎起一條烤熟的小魚,殺手幾乎喜極而泣,奉手上貢,倏忽眼睛睜大,神情驚恐。
輕盈而落,一頭黑豹猛地叼走烤魚,姿態優雅地離開。
黑豹。
謝涵彈射而起,回頭看去,果見一白衣女郎漫步而來。
面若桃李,明眸善睞,身姿婀娜,神情溫婉,“奴家打擾到溫留君了嗎?”
他現在跳進水裡來不來得及?
宓蟬會水嗎?
黑豹會游泳嗎?
“大人。”殺手嗓音乾澀。
宓蟬對謝涵輕笑一聲,“溫留君不要如此慌張,朝陽夫人已經撤單了。”
謝涵:“那就是有新的人買凶殺我了?”
宓蟬點了下頭。
謝涵神情一凜,拉緊手中發帶。
“咳咳咳——”殺手頓覺呼吸困難。
“只是奴家沒接。”宓蟬幽幽道:“不到萬不得已,奴家是不願和謝郎為敵的。”
謝涵“哦”了一聲,“實不相瞞,某這一身都是拜貴閣所賜。”
“閣中出了叛徒,一切非我所願。”宓蟬柔聲道。
謝涵不信,“叛徒?”
“匹夫之怒,以頭搶地;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宓蟬道:“溫留君怕是不知,咱們小本生意,從不會接大單子。暗殺梁君——”她拍拍胸口,“更是想也不敢想的。聽到稟報時,奴家真是嚇得要昏倒了。”她妙目轉動,眼中似含點點水光,“看在奴家駁了溫留君單子的份上,溫留君可否替奴家向梁君解釋幾句。”
再是藝高人膽大,也得有底線。
確實候月閣行蹤成謎,難以剿滅,但那是哪一國都沒有盡心全力去幹,誰沒點要私下處理的敵手呢?
但——若梁君遭候月閣刺殺一事出來,屆時哪國國君不自危?列國共同剿滅,憑他天下第一刺客組織,又能躲藏幾日。
謝涵挑了下眉,“本君只是被殃及,倒還好些,梁君才是真的肝膽俱裂。貴閣要賠罪,總得給些誠意罷?譬如——誰來買凶的?”
“這可是大大的隱秘。不泄露雇主信息是候月閣的規矩。”宓蟬眉一蹙,“不過溫留君若真願意相幫,奴家受一次處罰也使得。”
忽而,她一笑,“只是——誰買凶重要嗎?難道不是溫留君希望誰買凶比較重要嗎?”
謝涵盯著她。
“燕使公子霜不日前來過候月閣一次。”宓蟬柔聲道:“奴家是不知道他來做什麽了,或許要去拷問閣中叛徒一回。”
謝涵笑了,“謝某不敢保證,但一定不遺余力為貴閣向梁君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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