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想對方居然仿佛沒有中間四年, 仿佛不曉得他們之間已勢成水火一樣,一如既往地喜歡粘著他,天真,而不諳世事。
但只要有點腦子就會想到――魯姬絕不會允許自己天真而不諳世事的女兒如此親近自己,他卻從未看到過魯姬有過一星半點的阻止之意。
這豈不大大地說明了問題。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他總是小心又小心地防備著對方。
可有時,他也會很迷茫――他感覺的到,謝婧是真心想要和他親近。
他自問自己還是有點分辨情緒的本事的。
那麽――
究竟是魯姬在利用謝婧的真心實意。
還是謝婧道行太高深,連他都被迷惑。
“對了,殿下。文鴛姐之前來過,只是等了許久,沒見您回來,便先離開了。”文央忽然道。
文鴛是楚楚的貼身侍婢之一。
謝涵驟然斂神,眨了眨眼,道:“孤確實該去母親的定坤殿了。”
文央一急,“那您的膝蓋……”
“還真把太醫嚇唬人的話當真了。”謝涵擺擺手,命人把一些從會陽帶來的東西分給宮內眾夫人、兄弟姐妹後,就帶人去了中宮定坤殿。
楚楚乃現任楚王胞妹,十五歲嫁到齊國,至今正好十八年,育有二子二女。長女、次女皆已出嫁,長子便是謝涵,次子謝沁排行第七,才將將五歲。
只是年過三旬的她半點不像是四個孩子的母親,依然明豔雍容、風姿綽約,一雙出自楚國王室的丹鳳眼顧盼燁然,嫵媚高貴中又帶著幾許少女的嬌蠻憨然,大概這就是明明齊公不喜她,卻還能與她生下四個孩子的原因罷。
她說起話來也是楚人一貫的直白坦率,“他又變著法為難你?真是盡喜歡幫著外人欺負自己人。”她冷哼一聲,“脫了下裳,我瞧瞧。”
謝涵:“……母親。”他無奈道。
“做什麽?你全身上下我哪裡沒看過?現在倒來遮遮掩掩當貞潔烈男了?”楚楚忽然掩唇一笑,“你小時候甩開奶娘,光著腚跑了一路跑過來,非要我給你穿衣裳的時候你忘了?”
謝涵:“……”他一哽,急中生智道:“因為我隻喜歡大美人給我換衣裳。但現在不是換衣裳,我不喜歡給大美人看到我不好看的樣子。”
聞言,楚楚咯咯笑起來,伸足輕踹了他一下,“好了,不看就不看,看你也不像是什麽有事的樣子。他也就能做點這些下作事惡心惡心我們了。”
說完,她問道:“你姐姐現在可好?”
謝涵知道他雖差人粗粗說過,但到底不詳盡,便把自己從見到謝嫻開始講到自己出了玖府。
“好大的膽子。”楚楚冷冷一笑,“拾雲衾,姬曼柔,真是好得很,當本宮是死的嗎?”
拾雲衾便是玖夫人,也是齊國另一四大氏族之一拾氏女。
“我雖隱約知道些拾雲衾是個偏心的,姬曼柔是個心大的,但量她們不敢大膽,你姐姐也從來是那副柔柔笑笑的樣子,便沒多想,沒想到她們竟然這麽拎不清。”
“姐姐素來是報喜不報憂,又最是好脾氣。”謝涵憂心忡忡。
楚楚蹙眉,“我這樣一朵霸王花,你大姐那樣八面玲瓏,你又這麽一肚子壞水,咱們這一家子,怎麽就出了你二姐那樣的鋸嘴葫蘆老好人呢?”說完,她又頓了頓,“還有你那腦子裡缺根筋的弟弟。”
謝涵:“……”這埋汰起自己兒子女兒來,真是一點不含糊。
“罷了。”楚楚招招手,叫來另一貼身侍婢文秀,“帶人去陽溪君家,就說謝君上體恤,但咱們齊國貴婦的教養問題,本宮就算再忙,也必定要抽出人手來安排。魯姬妹妹的人是魯姬的心意,本宮的人是本宮的規矩。”
“母親,您這不是明著和君父下的命令對著乾。”謝涵不禁阻道。
“那又如何?”楚楚低頭端起杯子,“我是第一天和他對著乾嗎?叫他看看敢罰跪我兒子的代價。”
說完,又對文秀道:“多帶點人去,再帶一隊衛士過去,讓他們都把家夥亮出來,也讓他們看看本宮的排場。”
謝涵心中一暖,決定……放任自家母親的打臉行為。
“說來,我也好久沒和咱們齊地貴婦們聊聊天喝喝茶了。文鴛,讓人寫帖子請各家夫人三天后過來,不要忘了玖夫人。”楚楚又吩咐道。
女人自有女人磨。
謝涵覺得非常好,放心的把這件事的後續交給了自家母親。
但隨著這件事的告一段落,楚楚忽然笑看他,“你說你去會陽有要事辦,如何?我是不是馬上要喝媳婦茶了。”
謝涵……頓了一下,搖了搖頭。
楚楚蹙眉,“還有女人能逃出你的魔爪?這梁七公主倒是不錯。”
謝涵:“……是梁公對梁七公主的歸宿已經另有打算。”
“那倒是沒辦法了。”楚楚王室出身,自然很懂這聯姻裡的彎彎繞繞,知道梁公有其他打算的話,那哪怕梁七公主再怎麽願意也是沒用的事。
緊接著,她掰著手指算,“那幾個小國那配得上你?召國那裡太北,聽說女人都五大三粗的,不好;鄭國的女人都太端著,放不開沒情/趣,不好;隨國…隨國不說啦;燕國也不說了;雍國女人沒文化,到時候別給你丟臉了;唉――要說還是咱們楚國的公主好,可惜王兄那兒沒適齡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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