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下來,吃了點東西,說了會兒閑話,期間謝涵幾次打岔,讓謝嫻沒吃下安胎藥,最後藥涼了,他又趕玖少遊拿去熱。
等室內只剩二人時,謝嫻抿了抿嘴,“怎麽了?”
到底是親姐弟,對弟弟的異樣,她還是能感覺到點的。
“這藥內有甘草,與海藻混合,有毒,能讓人日漸虛弱。”謝涵徑直道。
謝嫻手一顫,“鐺――”一聲脆響,舀著水果湯的杓子就掉了下來。
謝涵彎腰撿起杓子,擦了擦,放回謝嫻手中,“姐姐以後不要吃了。”
謝嫻撫了撫胸口,喘了幾口氣,才捏緊杓子,“母親為什麽……”話沒說完,她又自己搖了搖頭,認真地看謝涵,“你千萬不要告訴少卿。”
謝涵眉頭一皺,“我正是想與姐姐商量,怎樣告訴姐夫才比較好。否則,讓姐夫全然被蒙在鼓裡,他說不得會成了拾雲衾的幫凶。”
“以後母親送的任何東西,我一樣不吃、不用就是。”謝嫻拍了拍謝涵手背,“少卿最近好不容易覺得母親還是在意他的,不知有多高興呢。”
謝涵一嗤,“假的終究是假的,早晚會被拆穿。活在謊言裡,有什麽意思?”
謝嫻搖了搖頭。
“姐姐――你要這樣忍到什麽時候?”
謝嫻忽然笑了,“你和母親不是已經有了對付她的心思?如此,也許永遠不會有謊言拆穿的一刻。永不拆穿,就永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了。”
謝涵一頓,沒好氣道:“姐姐知道?”
“前幾天母親同我說話時,或多或少流露出了對她忍無可忍的意思。”謝嫻點頭,“我猜在這安胎藥前,也出過事罷。”
“是。”謝涵道:“十天前,她送姐姐的衣裳被下了咒。”
“難怪第二□□櫥就起火了。”謝嫻淺笑著看謝涵,“有你們在,我還怕什麽呢?”
“啊――”謝涵頭痛地呻/吟一聲,“好了好了,我不會和姐夫說的。”說完,他又皺眉,“可是,到底是姐夫的親生母親,全然不知會一聲,我心難安。”
謝嫻驚奇地睜大眼睛,“你要知會人家兒子,和他說要去害人家母親,你想讓少卿怎麽做?”
這麽一說,謝涵也覺得自己想法詭異,不禁笑了一下。
這時,走廊上傳來文綺一聲脆生生的叫喚,“姑爺可回來啦!殿下正派奴婢去找您呢。”
謝嫻、謝涵遂止了交談。
玖少卿近來後,三人閑話片刻,見藥已不燙,該喝了,謝嫻遂推說要小憩,讓玖少卿送謝涵出去了。
出門時,玖少卿忽道:“對了,宮內傳出不少殿下您要選夫人的風言風語,不知是誰推動,您要小心。”
是……他自己推動的。謝涵沒好意思這麽說,看著玖少卿擔憂的眉眼,不禁歎息一聲,“孤回去讓母親查查。”
“嗯,殿下萬事小心。”
人家這麽關心他,他卻琢磨著怎麽害人家老子娘。這讓謝涵回來的頗為愧疚,但愧疚歸愧疚,他還是一回來就和楚楚商量起對玖夫人動手的事。
“哼――她自己想出這樣陰邪的法子,那真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我楚國也有不少秘藥,挨個在她身上試試不就得了。”
“若有良醫,怕被發現。而且是楚國的秘藥,很容易讓人懷疑到您。”謝涵眉眼淡淡,“杞國東南有瘟疫,不久前神醫黨闕途徑此地,發現不是疫症,而是水源作怪,讓人上吐下瀉,那裡的水就被封了。那水對人有毒,對花草卻是再好不過。我知二哥為養蘭花偷了些許出來,若令姬曼柔拿這個去下藥,最好挑個玖夫人出門的日子,那就是神不知鬼不覺,別人隻當她染了疫症。如此,不用怕姬曼柔哪天背叛咱們。而在瘟疫面前,玖夫人身份再尊貴,到時候也是要一把火燒了的,也就找不到任何證據了。”
楚楚:“……”她反手打了謝涵一下,“你都想好了還來問我!”
謝涵嘿嘿一笑,“二哥對那些水寶貝得緊,兒子也弄不出來,這還要母親費心。”
“你弄不出來,我又有什麽辦法,我又不是那個什麽姝。”楚楚沒好氣。
“母親弄不出來,但鄭薑夫人卻能弄出來啊,讓鄭薑夫人去二哥的摘星樓,沒收二哥這些給那個歌舞姬準備的所有東西。母親不就可以順手牽羊了嗎?”謝涵老神在在。
楚楚笑出聲,又哼一聲,“我可是堂堂國夫人,竟要被你說成個毛賊。”
“母親允不允?”
“允,滾罷。”楚楚一揮手,正要趕人,又想起,“對了,還有六日,就是六月初一,你的成童之禮,準備好了沒?”
“母親放心。”謝涵比了個手勢,如今他和齊公關系破冰,他已能確保這成童之禮萬無一失。
六月初一,天一生水,地六成之,這本就是大好的黃道吉日,當初謝涵在這一天出生時,就被巫祝認為是“大有德、大有才、大有為之人”。
無需再行佔卜,這一天即可行成童禮。
一大早,天方顯魚肚白,謝涵就起來沐浴更衣,著白底描金、繪星辰花草章紋的儲君禮服,佩戴組佩長劍,將長發梳齊,用露水微微打濕後披發出門。
儀式在太廟前廣闊的大殿舉行,由狐源、謝艮主持,齊公親自授帶,國內高官貴族皆在列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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