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就要利落轉身,對面人輕飄飄道:“你是故意撞上孤馬車的。”
陳璀渾身一僵,“……是。”他沉痛而悲哀地點了點頭,“我已經三天沒吃飽飯了,不被撞死也要餓死,遠遠看到貴人您的馬車駛來,我就衝了過來。心想當著路上這麽多人的面,你們一定會為了名聲扔下點銀子,我就可以飽餐一頓了。但沒想到,您竟然這麽善良,親自抱我上馬車,還請太醫救我。我幡然悔悟,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竟然來騙您這樣高貴善良的人……”
他越說越悔,最後聲淚俱下,連壽春都看著可憐,遞了塊汗巾過去,謝涵卻露出了個冷酷的笑,“你以為說些好聽話,孤就會忘了你是誰嗎?”
“你你你……”陳璀拿著汗巾的手一抖,潔白柔軟的布就掉落絨毯,像墜落枝頭的花,可憐而無助。
而他自己也像泄了氣的風囊一樣,“好罷,你果然記得,要殺就殺,少說廢話。”
“你倒爽快,好,那孤也給你個痛快。”謝涵抓起掛在車壁上的臾光,“你還有什麽心願,或者想說什麽?”
“心願……”陳璀心灰意懶地搖了搖頭,又忽然仰頭,惡狠狠道:“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人,我好心好意幫你們傳話,你們竟然要殺人滅口。我下輩子再也不賺你們這些有錢人的錢啦,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說完,他像個炮竹一樣一個猛衝。
“嘶――”
“大膽――”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前者是謝涵冷不丁被咬了一口的痛聲,後者是壽春嚇了一跳的大喊。
眼見著鮮血都順著陳璀嘴角溢出了,壽春眼皮一陣亂跳,拚命伸手去掰對方嘴巴,對方卻憑著一股要死的狠勁#咬定青山不放松#
最後還是謝涵忍痛卸下人下巴,才把人推開。
壽春連忙撲上來擦血,“奴婢去叫太醫。”
“無妨。”謝涵擺了擺手,他現在理清了――趙臧的確雇了陳璀向他傳話,傳完話後要殺對方滅口,但對方機靈躲開,卻知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於是鋌而走險想找個靠山保命。這就有了故意撞車一說,然後再借救命之恩非要留下報恩,這不就找好靠山了嗎?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陳璀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麽倒霉找上了趙臧的“同夥”,這才有了剛剛那一出。
想通後,謝涵看著因為疼痛和怕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少年,“孤和讓你傳話的人,只是利益交換,並不認識,他也不會托孤幫他殺人滅口,剛剛孤只是見你胡言亂語出口試探。”
陳璀哭唧唧的身體一僵――合著他剛剛是自掘墳墓?
“現在,孤把你下巴接上,可你不許再亂咬人了。”謝涵說完,“哢噠”一聲脆響,就把人下巴推過去了。
陳璀托著兩個腮幫子,張張嘴試了試下頜關節,然後翻身跪下,砰砰砰磕了幾個響頭,“多謝恩公饒恕,多謝恩公饒恕。”
謝涵抽出塊絲巾,讓壽春包扎小臂傷口,聞言似笑非笑,“孤隻說本來沒打算殺人滅口,沒說你都咬了孤一口孤還要饒恕你。”
陳璀卻不怕了,抬頭嬉笑道:“如果恩公要殺我,就不用和我說這麽多了。”
腦子倒轉得快,謝涵撐著下巴,“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那也是我罪有應得。”陳璀認真道:“我恩將仇報,辜負您一番好意還傷害了您,恩公要打要罰都是應該的。”
“你當真是機靈。”謝涵像是思考了一下,“那孤就罰你以後一直跟在孤身邊。”
陳璀像是有所預料,但還是難掩欣喜,激動地抱了個不倫不類的拳,“陳璀拜見殿下,今後唯殿下馬首是瞻。”
謝涵說這一段話卻不只是在等陳璀的反應,更是在等系統的反應。卻直到陳璀立下表忠心的話後,腦海中也遲遲未有機械音響起。
謝涵緊了緊五指,他似乎找到了個空子,“系統?”
系統:【宿主?】
謝涵裝作輕描淡寫,“孤收了陳璀,沒問題嗎?”
系統:【∵a∈B,B∈C,∴a∈C,這當然沒問題。】邏輯很正呢。
雖然不是那麽懂一些詞匯的具體意思,但這並不妨礙謝涵意會,意會後他還裝模作樣地點點頭,“沒錯。陳璀隸屬孤之下,而孤隸屬霍無恤下,這等於陳璀隸屬霍無恤之下。”
系統:【是這樣沒錯,但宿主為什麽要多此一舉,陳璀本來就是屬於男主的。】
謝涵理由可充分了,“還記得你之前和孤說的‘蝴蝶效應’嗎?無論如何,孤和原著世界是不一樣了,萬一蝴蝶到其他人身上呢?以測萬全,孤想先把霍無恤的肱骨之臣保護培養好。就像這次,如果陳璀撞上其他人,也許他就不再是霍無恤的臣子了。
當然孤也說過,孤是有私心的,先一步和他們打好關系,希望以後他們能對齊國優容。”
系統想了想,【宿主想的非常周全,我感到很欣慰。至於宿主的“私心”,我也能理解。】
“多謝。”謝涵笑了,笑得要多高興有多高興,他原只是靈機一動試試,沒想到試出這麽美妙的結果。那他是不是可以把蘇韞白、藺缼、欒殊都收羅過來?
想什麽來什麽。
謝涵才剛安撫下陳璀,準備派人告訴玖少卿落了東西在驛使館雲雲,好讓他回去收集“竹林三傑”,馬車忽然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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