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也不覺得奇怪――謝涵與姬曼柔非親非故,雇人守著就不錯了,哪會去挑百裡挑一的武士;至於為什麽不用自己的衛士,自是因為與陽溪君的敵對了。
不過一會兒,就有噠噠腳步聲響起,透過神像身上破了的窟窿,王洋看到一行六人進來,其中五個持劍武士護衛著為首的女子。
女子宛如閑庭看花般漫步進來,走近了,看清她容貌,王洋大吃一驚。
而女子也看到了簾上剪影――一個木桶和木桶裡露出的一截腦袋。
“沒想到你還沒死。”女子伸手一拉簾子,下一瞬臉色一變。
後方武士看到木桶裡半截稻草人頓覺瘮人,隻女子沒言語,他們哪敢說什麽,正面面相覷間,忽然一道銀光閃過,便脖子一涼一熱,沒了知覺。
劍光如虹,斯人如玉。
木桶邊柱子後緩緩走出來個人。
謝婧面白如雪,卻又緊緊盯著那人,沒分給身側倒下的武士們半個眼神。
謝涵在她對面站定,與人隔了一個木桶對視,臉上像罩了一層寒霜,他手裡握著臾光劍――依昔記得對方跑遍扶山找到劍給他的場景,此時,劍尖滴著血――一滴、兩滴、三滴。
嘀嗒。
嘀嗒。
嘀嗒。
像落在人心上。
這一瞬間,謝婧想了很多很多,她想說她只是想先帶出姬曼柔再送到陽溪君府上,外面被她們殺了的武士,她誤以為是壞人了,她不小心的。
她想說是陽溪君為討好玖氏才讓她這麽做的,她不想的。
可當她觸及對面人冷漠的眼神時,她就知道無論說什麽都沒有用――他等在這裡,他白天把話講給她聽,就意味著他早已懷疑她。
“沒想到三哥竟然早已不相信婧兒了。”謝婧笑了,笑容裡說不出的悲苦,她朝前邁出一步,“這裡沒人,三哥就算殺了我為她報仇,也不會有人知道。”
謝涵收劍不及,只見對方胸口陡然一點鮮紅暈出,他連忙後退一步,隻覺得對方的話十分可笑,“我不信你?我如果不信你,我就早該懷疑你。既然陽溪君他們逼我去北境是為了方便在扶突內布局,怎麽會扣押糧草軍械?玖少卿帶著昏迷的我入營,即便有人認出他是我姐夫,謀反大事,他也絕不會那麽容易煽動眾人,一定有內應。
我如果不信你,我就早該想明白――是你――那個人是你――讓你送糧草,只是給你一個竊取我信任、竊取眾軍愛戴的機會,才好讓他們的計劃繼續實施。”
謝涵說了這樣多的話,謝婧卻只是癡癡地望著對方笑,等對方說完後,她道:“那三哥要殺我了嗎?”
沒有反駁。
謝涵握劍的手指抽動了下,一瞬間的茫然,隨後側過身去,“你走罷。”
謝婧嘻嘻一笑,“三哥舍不得殺我?”
“手足相殘,那我和你們又有什麽不同?”謝涵一哂,“無論什麽原因,你救過我一命,如今放你離開。從今以後,你我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謝婧捂了捂心口,那裡有點疼,“那三哥欠婧兒的那些擔驚受怕、相思感情,又該怎麽算?”
謝涵氣笑了,“你莫不是腦子有病?”他伸劍,劍尖指著謝婧鼻尖,“滾,我不想再看到你。”
太疼了。捂著也沒用。
謝婧放下手,“呵――”地一笑,“三哥總是知道怎樣說出讓婧兒最難受的話。”她邊說,邊抬腳一踢,從旁邊倒下的武士手邊踢起一柄長劍。
劍身一飛,落入她手中,她提劍朝謝涵刺來。
王洋等時刻準備著 見狀連忙從神像後出來――隻謝婧動作突然,等他們出來時,謝涵與她已扭打在一塊兒,竟一時插手不得,唯恐傷了謝涵。
而謝涵、謝涵……愛憎惡恨,可他終究做不到殺了她。
謝婧劍術本是不如謝涵的,但她不要命不怕傷,謝涵卻既要護著自己又怕殺了對方,難免被對方牽著走。
又是一劍,劍尖馬上要吻上謝婧脖頸,她卻仿佛感覺不到,不躲不避,隻衝謝涵奔來,謝涵收劍,被自己劍勢衝得後退三步。
正是這一刻,一支冷箭倏忽射來,正中他肩頭。
“三哥!”謝婧瞳孔一瞬間放大,忙朝人奔去。
“公子!”但比她更快的是王洋等人,他們連忙扶起謝涵。
謝涵肩頭血液滲出,鮮紅夾烏色,人漸失知覺,這是中毒之兆,他捂著肩頭卻無力開口,隻死死盯著謝婧方向。
夜色黑暗,王洋等人隻聞前方飛箭的破空風聲,隻當謝婧暗箭傷人。
“卑鄙。”眾衛士皆對她怒目而視,王洋拔劍道:“三公主,得罪了。”
“三哥怎麽樣了?”謝婧被衛士團團包圍,見謝涵不得,急切問道。
王洋不言不語,直衝謝婧刺來。他為百裡挑一之好手,又不似謝涵恐傷人,不一會兒謝婧身上就見了傷。不過一刻鍾,他將劍架在謝婧纖細的脖邊,“請三公主交出解藥。”
“解藥?三哥中毒了?”謝婧大驚失色。
王洋以為她裝傻充愣,不耐重複道:“屬下的劍與公主肌膚間沒有一寸的距離,屬下現在開始數七聲,若果公主不給,那屬下只有冒天下之大不違了。”
他話音才落,又是一支冷箭。
“大人。”王洋仰面倒下,旁邊衛士連忙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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