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余不想要折磨自己,也不想要折磨慈生,他只希望慈生能夠快點解決這一切。
兩人的心中都懷揣著同樣的疑問,還有一個人則是揣著明白當糊塗;三個人面色都有些凝重,終於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穿過了泛著點點冷白光的走廊,又從幽深的電梯井從下往上,終於窺見了一點點的光亮,但是在電梯打開之後,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剛剛的黑暗。
“到了。”
到哪了?喬西的心裡尚且還有這個疑問,但是當他偏頭過去看到慈生的時候,卻發現他的臉色煞白,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太好的東西。
“——怎麽了?”
慈生沒說話,臉色更加煞白了,現在唯獨有他身後的蕭望勉算得上是能夠唯一安慰他的人,冰涼黏膩的氣息將慈生整個包裹住,甚至沒有他身上的冷汗冰冷。
喬西順著慈生的目光看了過去,終於知道他為什麽會有這副煞白的神情了。
面前這個熟悉的地方,不是別的,正是原來慈生他們在迎新大會的時候曾經來過的地方。
面前還是一個熟悉的“L”形的餐桌,但是這個餐桌卻完全、完全變了個模樣。
黑色的火焰好像在灼燒,一切都在扭曲,甚至將這餐桌變成了鐮刀的模樣,那鋒利的刀片就抵靠在了顧緒秋的脖頸上。
漂亮的女人垂眸,頭髮散亂,手腳都被吊起來,像是即將遭受絞刑和火刑的女巫一樣,甚至還有閑情逸致露出一個笑容。
她的身上都是電擊的痕跡,衣服凌亂露出了裡面的內裡,看得出雪白的皮膚上全部都是血痕。
慈生捏緊了自己的拳頭,感覺血液上湧,整個眼前都是一陣黑一陣白。
慈生的喉結滾動。
喬西則完全沒有忍住,驚叫了一聲:“為什麽!”
慈生咬住了唇。
很顯然,跟自己的猜測大差不差。
他終於知道顧緒秋說的,空閑一天是什麽意思了。
因為現在跟慈生有接觸的就是喬西,他們只有兩個人,所以要麽死的是喬西要麽就是慈生。
——顧緒秋代替了他們。
在離別之前,她還沒有忘記對著慈生他們輕輕地笑了笑,或許是不必維持那副“女獄卒”的模樣了,所以非常溫和地衝他揮揮手,說蕭望勉不準欺負他。
為什麽啊,為什麽。
為什麽一定要死,為什麽一定要讓慈生看到這副模樣,看到她被懸掛在絞刑架上,黑色的火焰從下往上灼燒,要將整個漂亮的她融化在火焰之內。
喬西驚恐道:“這火焰在燒嗎?怎麽能這樣!不應該……”
他著急萬分,試圖掙脫開簡余的束縛直接衝出去拉著女獄卒走開,但是沒辦法,只能狼狽地在原地掙扎。
慈生則臉色蒼白。
盡管他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設,可是真正面對這副情景的時候,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緊緊攥起來的手,看著顧緒秋像是一片破敗的葉子一樣在火焰之中來回擺動,足尖點在火上,像是在跳舞。
同歸於盡?
博取時間?提醒慈生?
心臟像是要被擠壓到爆炸,兩人的面前都是火光,火焰是黑色,很快就將顧緒秋整個給吞噬了下去。
簡余在一旁也微微地歎了口氣,他的鴨舌帽擋住了他的臉和眼睛,看不出他現在是什麽神態。
慈生惶然地搖晃了一下身體,小聲道:“……這是第三天了。”
第一天是孫媽,第二天是小唐和老外,第三天就是顧緒秋,或許第三天本來應該是喬西或者慈生——
不,或許,從第一天開始就應該是——
“是我嗎?”
慈生也像是樹葉一樣,單薄纖弱的身體略微搖晃了一下。
“……從第一天開始死的就該是我嗎?都在救我,為什麽呢,為什麽……”
顧緒秋並沒有發出什麽聲音,沒有發出任何的叫聲,而是沉默安靜地像是火一樣被吞噬,消亡,慈生漸漸看不到她的身體。
在火焰消失之後,慈生只能看到“L”上是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她似乎就來了這麽一趟,之後就消失了,全然不存在了。
“……”
喬西怒罵了一聲國粹,半晌之後眼球爆凸,脖頸都紅了。
他雖然跟顧緒秋沒有什麽交集,但是一方面聽說過她是個幫助人的好人,另外一方面則是……
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消失,被懲罰的火焰燒成灰燼,喬西覺得自己沒有辦法接受。
慈生捂住了自己的臉,漂亮穠麗的臉上煞白,他纖長的睫毛抵在掌心,被沾濕,弄亂了。
順著下頜流淌下來的淚水被胡亂地擦掉。
“草!怎麽能這樣,怎麽能這樣啊!”
喬西在控制不住自己怒罵,但是同時他也意識到,倘若自己剛剛出去,恐怕也是同樣的下場。
他糟心地閉了閉眼睛,在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卻注意到了這次出現在了絞刑架旁邊的人。
這個人……
好眼熟。
喬西忽然意識到一個事情,剛剛在黑色火焰燒起來的時候,那一塊周圍都是沒有人的。只有黑色火焰旁邊一點點的光在照耀,其他的地方全部都是黑魆魆的。
所以說是不是從剛剛開始就有人一直隱藏在黑暗之中,沒有被他們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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