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人魚從他的視線之中消失,慈生才將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
……祂安全了。
在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的瞬間,慈生就感覺自己渾身都抽搐起來,無力,癱軟,他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鑽心的疼痛從四肢百骸鑽了上來。
怎麽……
怎麽突然……
慈生知道自己是不受控制的身體疾病發作了,他看上去太糟糕了,臉色蒼白雪白,因為腿沒有力氣,所以整個人滑落到了地上,在地上蜷縮了起來,手指深深地插入了地面。
而且,這一次似乎還不只是身上痛。
就連心臟都一陣一陣抽疼,發麻一樣酸疼,控制不住地想要哭泣和流淚。
腿也沒有知覺了。
慈生一個人蜷縮在大海邊,幾乎是不受控制地緩了好久,終於才略微松開了手,額頭上的冷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順著額頭流入了眼睛,鹹澀的感覺讓慈生苦笑了一下。
難道是失去了人魚的後遺症麽?
可是人魚本來也不屬於他,他想。
真是太沒有道理了,都已經失去了人魚,為什麽還要這麽痛。
慈生忍不住在心中喃喃。
半晌之後,他才緩過了這一陣的疼痛。
然而,他發現更不妙的事情了,這次的發病並不像是前兩天,僅僅度過那一兩個小時的疼痛,慈生就能夠恢復的像個正常人一樣。
他開始走不動了,必須要小小挪著步子才可以,而且身體也虛弱了起來,就像是一句話沒有辦法完整一口氣地說出來,必須得緩一緩,還情不自禁地咳嗽。
他身上羸弱的病氣愈發嚴重了,雪白的小臉上唯獨有眼睛是紅的,因為咳嗽,眼尾瀲灩。
慈生心中自嘲一樣地笑了一下,沒用了,但是也沒事了。
他一個人,好不容易地才支撐起身子靠著邊緣蹭上了岸;他不確定自己現在的狀態還是否能夠開車,所以打了一輛車,疲倦地跟司機說自己要去慈生家裡那座洋房的地址。
慈生卻沒有想到司機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神色有些驚訝又有些了然,主動地回頭對他道:
“哎,小夥子,你都這個身體了還要去湊熱鬧啊?那人魚真的有那麽好看那麽重要麽?”
慈生一怔。
“哎?你怎麽不說話啊,”司機納罕,“哦,你大概是真的不舒服?不舒服就別去了,雖然我聽他們說,去那邊都想看個人魚好做研究,能夠讓人在海洋之中生存發現資源,不過我吧覺得這玩意不靠譜,所以拉了幾個單子過去了還是沒看……”
慈生的唇色本來就很蒼白,現在更是被他自己咬的毫無血色。
慈生勉強擠出了一個禮貌回應的笑容,他道:“……嗯,我就過去看看。”
還好,他將阿加普送走了。
很顯然,自己離開肯定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他們寧願自己翹課都要過來看看傳聞之中的人魚究竟什麽樣,這也導致了有些根本不是學校的學生也過來湊熱鬧,基本上社會上對於人魚想要有點研究的人全部都擠過來了。
慈生在車上閉目養神,腦海之中卻一刻沒有停止過飛速運轉。
在慈生付錢之後,這個司機也沒有立刻將車開走;他注意到這個青年看上去非常羸弱,身體單薄纖細,腰簡直一把手伸過去就能整個握起來。
司機看到他漂亮的外表幾乎愣怔了片刻,感覺他大概是個什麽小少爺,但是注意到他徑直走入了人群之內,好奇地站起身來湊過去看。
慈生直接走入了房內,一直以來都稱“閉門謝客”的管家恭恭敬敬地替他將門打開了,承受了旁邊巨大的吵嚷和轟鳴。
慈生跟管家溫和地說了一聲謝謝,旋即他轉過身,目光落在眾人的身上。
“……嗯?你認識,他就是這家的小少爺……哦!天哪,你意思是說他見過人魚,甚至還養過,但是都沒有告訴我們?!”
“他未免也太自私了!人魚這種資源從來都沒有真的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之中,他自己卻將人魚藏了起來。”
“噓……小聲,他看過來了。”
慈生的目光在眾人的臉上掃了一圈,含義不言而喻。
在人群之中,有一個人影非常顯眼。
——姚青。
慈生溫和地將目光扭了過去對著他,似乎早上的那些齟齬全部都沒有發生過,輕松地忽略了他,對著眾人朗聲開口道:
“我想要請問大家,全部都圍在我家門口幹什麽?你們有什麽事情麽?”
慈生問出了這一句話,頓時聽到了眾人的喊聲:
“我們聽說你的家裡有人魚!”
“對,沒錯!我們就想要來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人魚,只是為了瞞著我們所以不說而已!”
“原來是這樣啊……”
慈生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恍然大悟一般的神色,只是他的臉色依舊非常溫和,只是對眾人道:
“先不說我家裡到底有沒有人魚……”
“倘若就是有的話,我有什麽義務,一定要將人魚給你們看呢?”
慈生的神色溫和平靜並且淡然,似乎毫不在意眾人對他戳刀子一樣的指責。
一陣嘩然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他們議論紛紛:
“因為只要研究了人魚,我們就能夠研究出如何進入海洋啊!我們能夠佔據海洋的資源……那是多麽的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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