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記憶,是杜毅瘋狂的喊聲,還有季夏著急的呼喚。
蒼白的醫院,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季夏站在手術室的門口,呆愣愣的看著緊閉的大門。
就在兩個小時之前,眼睜睜的看著歐少卿在他的身邊倒下去,潔白的襯衣上是一朵鮮豔的血花,刺的季夏眼疼,心更疼。
雙手無措的交疊在一起,糾纏著,穿插著。
怎麽會這樣?歐少卿怎麽會中槍,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他們也出來了,為什麽,為什麽?
“季少!過來坐會兒,歐少一定會沒事的。”已經撤出來的沈衝,看著幾個人呆滯的樣子,歎息著。
“杜毅,你告訴我,少卿什麽時候受傷的?”緩衝了半晌,季夏的眸子掠過沈衝,對著靠著牆壁站著的杜毅走了過去。
一把扯住杜毅的衣領,季夏惡狠狠的瞪著雙眼:“你一直在少卿身邊,說好的要保護好他,你是怎麽做的,啊?”
“嘭”的一拳,季夏打在杜毅臉上,看著對方嘴角滲出的血絲,季夏甩著拳頭:“為什麽不躲?”
“是我沒保護好歐少!”杜毅擦著唇角的血跡,看著季夏通紅的眼眸,聽到對方沙啞的言語:“是不是在你和左輪都撲向我的時候?”
“……”杜毅微微一頓,看著季夏執拗的眼眸,點了點頭。
“為什麽?”季夏不解,急氣白咧的瞪著杜毅:“當時你和我的站在一起,這一點我理解,可是,左輪呢?”
季夏怒睜著圓眼,視線瞥到坐在一邊休息椅子上的左輪,想要去爭辯的時候,被杜毅拉住了胳膊。
“這事不怪左輪!”低到幾乎塵埃的話讓季夏錯愕:“為什麽,他當時就站在少卿身邊,為什麽要朝我撲過來?”
уиуаи斐卜“因為你身上的吊墜!”
“吊墜?”季夏伸手從領口將吊墜掏了出來:“這個?”
“我跟你說過,這是我們左家的信物,我欠歐少卿一條命。”不知道什麽時候,左輪站在了季夏身邊。
“既然這樣,你為什麽不救他?”季夏轉身,咬牙瞪著左輪:“還是說你們左家的信物根本就是不足為信的?”
“季少?”一甩手,撇開杜毅的阻擋:“你說啊?當時你距離少卿最近,為什麽,為什麽不救他?”
“因為吊墜在你身上!”左輪一把推開近乎於瘋狂的季夏:“我是欠歐少卿的命,可是我們左家有組訓,隻認信物不認人,這下你明白了吧!”
隻認信物不認人?
認信物不認人?
信物不認人?
不認人?
認人?
人?
“哈哈,哈哈哈!”季夏笑了起來,一把將吊墜扯了下來,戛然而止的笑聲過後,是淒涼的嗚咽:“原來,這才是這個吊墜的真正意思嗎?”
一命換一命!
他就說嘛,這個吊墜雖然樣式奇特,但是無論從材質上,還是做工上,都不是什麽有價值的東西,歐少卿能那麽鄭重其事的送給自己,原來,究其原因竟然是……
“這個傻子!”季夏咬著唇,事到如今,他能怨誰?杜毅靠近自己,危急關頭撲向自己情有可原,左輪有著自己的信仰和訓示,也無可厚非。
要怪,就怪他,是他不明白這個東西的重要性,歸根到底,是歐少卿用他的命換取了自己一條命。
“季少,您別這樣,歐少看到會難過的。”
杜毅何嘗不自責,可是歐少卿的命令他不能違背:“季少,歐少告誡過我們每一個人,無論什麽時候,您的安危在他之前。”
“傻子,瘋子!”季夏喃喃著,鼻子酸堵得厲害,眼眶濕潤起來,良久的沉默過後,是瞬間的爆發:“可是,我寧願躺在裡面的人是我,是我,是我……”
可是,不是他!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季夏靠著牆壁,手裡的吊墜刺入掌心都毫無察覺,血滴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的血花,妖豔的詭異。
三個小時之後,歐少卿被推了出來。
“醫生,他怎麽樣?”季夏搶上前,將醫生攔住,看著臉色如牆壁般蒼白的人,季夏咬唇,堅持著,等待著……
“幸好沒傷著要害,只是失血過多,好好養著吧。”聽到醫生這樣說,季夏才松了一口氣,一直繃緊的神經松懈下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季夏緊跟著平車,一直到人被推進監護室,才停住了腳步。
看著躺在床上毫無知覺的愛人,季夏捂著心口,胸腔裡的心臟像是被戳了一個窟窿一樣,生生的疼的厲害。
他何其有幸,能夠擁有這樣全心全意為了自己的愛人,可是他呢?
排除上一世的渣,就是這一世,他對歐少卿的好,也不足這人對自己的萬一。
“少卿,你說你怎麽這麽傻啊!”攤開手心,帶血的吊墜赫然出現在手心,就是連鏈條都染成了紅色。
“你說你要是有什麽事,你讓我怎麽辦啊?”季夏嗤笑著,將吊墜又掛回到脖子上。
這已經不單純的是一個吊墜,或者說一個信物,而是一份沉重的愛,是躺在監護室的人的生命,是他此生此世都無法割舍的愛戀,是他此生此世,都無法承受的生命之痛。
他要帶著它,警醒自己,提點自己……
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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