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恢復了安靜,安靜的讓歐少卿心驚,默默的拉下被子,滿臉的冰霜:“平叔?”
“少爺!”歐平默默地上前兩步,恭敬的低著頭:“少爺,您別怪二少,他是因為太擔心您了,才……”
“我知道!”歐少卿悠悠的說了一句,要不是因為知道季夏是擔心自己,他又怎麽會任由對方這樣去威脅醫生,任由對方對自己不理不睬。
“少爺?”歐平心疼,明明是相互愛著的兩個人,為什麽一定要搞成這樣呢,張了張嘴,歐平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笨拙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眼前落寞的傷心人。
“平叔,你去告訴陶非邂,就說資料在辦公室的桌子上,讓他自己去拿,別讓東方知道。”歐少卿說完,就將目光對準了醫生:“劉醫生,很抱歉連累你了。”
“沒事,沒事,季少就是說笑而已。”劉醫生擦著額角的冷汗,無論是眼前的人還是出去的人,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醫生能夠得罪的起的。
為今之計,隻願眼前的人能夠好好的配合治療,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會在哪裡。
季夏周圍的冷冽,嗜血的氣勢不是假的,經常出沒在鮮血淋漓的手術室的他,對血液有著天生的敏銳感,季夏身上那種喋血狂狷的氣息,又怎麽能騙得了他。
“歐少,我上有老,下有小的,真的……”不等劉醫生說完,歐少卿就無奈的擺了擺手,歎息著:“放心吧,我會配合的,需要做什麽,你隻管說就行了。”
第139章
自從季夏這次離開,歐少卿再也沒有詢問過關於季夏的事情,就是連一個名字都沒有說起過。
劉醫生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麽配合的病人,無論是多苦的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直接往嘴巴裡塞,無論是多麽痛苦的檢查,只要他說一聲,問都不問的就去做,自始至終,更是一聲不吭。
看著躺在床上像是沒有了自我意識一樣的歐少卿,劉醫生卻是心疼了起來,之前種種的畏懼,如今,都被這個人堅韌的心神還有頑強的意志力給征服了。
醫生喜歡這樣配合的病人,又恐懼這樣配合的病人,只要身體出現一點反覆,就會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醫術,而不是病人的特殊體質。
因為主動的配合,再加上劉醫生的確是醫術精湛,歐少卿的身體恢復的很快,雖說還不能下床走路,可是胸口還有胃部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
現在的主要情況就是腿部,因為這段時間一直坐著,影響了血供,行走起來會暫時無力,只要多加練習就會恢復。
得到這個消息歐少卿一點都沒有表現出劉醫生以為的興奮,反而淡淡的望著門口,神情落寞。
季夏說到做到,剛開始的幾天根本就不來看他,一直到後來才開始出現,只是每次都站在一邊,不說話,不吱聲,也沒有任何的動作,看一會兒就走。
歐少卿不知道自己睡著的時候季夏會不會接近自己,只是在他清醒的時候,季夏站著的位置從來都是和他保持著一米以上的距離。
季夏推門進去,看到的就是歐少卿失落的神情,心裡咯噔一下,卻還是壓抑著心底的悸動將保溫桶往桌子上一放,轉身就要離開。
“阿諾?”低沉而沙啞的呼喚,輕柔的仿佛一片鴻毛一般,拂過季夏的心頭,麻酥酥的感覺總腳底板一直上行到頭頂,季夏心頭一顫,回首,落入視線的是歐少卿清澈的能看到影子的雙眸。
那樣的幽深,那樣的無辜,那樣的可憐,那樣的哀求:“阿諾,你陪我坐會兒,行嗎?”
一句“行嗎?”帶著卑微的哀求,是將自己放入到塵埃的低度才能說出來的悲傷。
一句“行嗎?”讓季夏心顫,尤其是望著歐少卿帶著希翼的眸子逐漸暗淡下去的時候,心底的那份疼,那抹不忍,像是發了酵一樣的,迅速的膨脹起來。
以一種難以壓製的速度劇烈的膨大著,激烈的衝擊著季夏的心臟,撲通撲通的失去了正常的規律。
這段時間他雖然不曾理會歐少卿,可是,幾乎每時每刻都會關注著對方。
吃了什麽藥,苦不苦,做了什麽治療,疼不疼,吃了幾口飯,有沒有不舒服,喝了幾口水,有沒有嗆著,他都知道的清楚。
就是連對方每天吐了幾次,咳嗽了幾聲,他都清楚,甚至連對方去了幾次衛生間他都清楚。
只是這些,歐少卿都不知道而已。
每次看到歐少卿像是一個木偶一樣的任人擺布著,讓怎麽樣就怎麽樣的時候,他的心就悶堵堵的難受著,絲絲拉拉的疼著。
歐少卿是一個多麽驕傲的人,是一個多麽有自尊心的人,前世的種種猶如影像一般的在腦海裡面浮現,他寧願自己忍著,也不願被人當成一塊破布一樣的揉捏,更不用說那些非人一般的檢查。
可是現在,他卻是將自己的位置放入塵埃,低到不能再低,卑微到不能再卑微,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他的傷是因為他,他對驕傲和自尊的放棄還是因為他,如今,這樣近乎於悲哀的祈求還是因為他。
“阿諾?”歐少卿悶悶的,咬著牙,可憐兮兮的望著季夏,從他這個角度看上去,他的阿諾鼻梁英挺,下頜骨堅毅,整個臉型猶如被刀削斧鑿一般,棱角分明……
“阿諾!”又是一聲,如泣如訴,如悲如歎,直將季夏強悍的心磨的軟,軟的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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