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早上,家裡的氣氛都很詭異。
虞淵今天還在發熱,早上卻起得很早,做了簡單的早餐後放在了蒸箱裡,等著太啟下來吃早餐。
一向早起的太啟則睡了個懶覺,快到十點才起來,表情還不大好。
叔嫂兩人坐在餐廳裡,一個冷漠,一個沉默。
太啟今天被麒麟整出了起床氣,起床後一句話都沒說。他已經很久沒做過這個夢了,就算是神,也不喜歡一遍又一遍的在夢裡把自己的黑歷史再回憶一遍。
再一想到面前坐著的是那個人的後人,長得還有點像,太啟就更氣了。
他怎麽就和這一家子糾纏不清了呢?
先是先祖,然後是哥哥,最後又是弟弟?
“吃飽了。”太啟把杓子一扔,碗裡的粥還剩大半。
虞淵說:“你就吃了半塊蛋餅,半碗粥,等會兒不會餓嗎?”
太啟說:“我是神,我又不會餓。”
虞淵把太啟面前的粥端到自己的面前來。
他的狀態比昨天更差了些,看樣子還在發燒,太啟想到小叔子一大早就起來給自己做飯,自己卻要把他先祖犯的錯撒在他身上,未免有些不太好,又把虞淵面前的粥端了回來。
“我自己吃。”
他開始慢慢喝粥,看到虞淵有些沒有食欲,主動給虞淵夾了些小菜。
“你應該是有先祖的功績庇蔭,所以能抗得住采生妖術,但是同時,你的反應也會比較大,這是一種對你的保護,類似於你身體裡的免疫組織。”
太啟說完,連自己都開始懷疑。
虞王都被自己砍了,香火台都毀了,還能有什麽功績來庇蔭後人。
他想了想,說:“也有可能是你身上戴著什麽正氣很足的東西,比如國/旗、佛珠、百年學堂的校徽這類東西。”
虞淵說:“都沒有。”
太啟說:“可以適當佩戴一些,如果你哥的死背後牽扯的不只是人,那麽以後你可能還會面對一些奇怪的東西。”
虞淵說:“把我把校徽帶著。”
太啟說:“行,看你狀態不太好,我等會兒給你請假,今天你也別做飯了,我們吃外賣。”
兩人的話還是不多,太啟本來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虞淵則有些心事,一天都有些不在狀態,只是中午陳禮賓上門時,提示了一下陳禮賓,壓下虞豪和虞隆出事的消息,然後下午和太啟一起,禮貌性地去探望了一下虞隆。
到了晚上,虞淵的燒還是沒有退,太啟把醫生叫了過來,要給虞淵打一陣退燒針。
虞淵不同意。
“你也說了,是我身體的免疫反應,我扛過去就行。”
“不行。”太啟說,“你是凡人,凡人就要遵守凡人的規矩。”
虞淵不在意地笑了笑。
太啟問:“你是不是怕打針?”
虞淵問:“你覺得我會怕打針?”
“你的表情就寫著害怕。”太啟說,“快去,別讓我發脾氣。”
小破孩子挺會鬧別扭。
太啟才不管虞淵是在逞強還是在裝大人,把虞淵押去臥室。
醫生就等在臥室裡,虞淵逃不過這針,隻好認命,但他執意讓太啟出去,不讓太啟看自己打針。
“出去就出去,小孩子家家,這麽多毛病。”
太啟去臥室外面轉了一圈,回來後,虞淵已經打完退燒針了,躺在床上閉眼休息。
太啟走過來,在他床邊坐下。
“張嘴。”
虞淵張開嘴。
太啟從口袋裡掏出一粒大白兔,剝開糖紙扔進了虞淵的嘴裡。
虞淵皺眉:“你把我當小孩嗎?”
“你本來就是小孩,有時候是氣死人的小孩,現在嘛,勉強算個乖小孩。”太啟看向小叔子,長相倒是不像小孩,棱角和輪廓越來越深,氣質也越來越成熟了。
之前太啟總覺得小叔子太冷靜機智了點,行為處事氣死個人,不像是個十八歲的人類小孩,經過這一次,看向虞淵的眼神又多了點憐惜弱小的關懷。
這關愛人類幼崽的眼神讓虞淵有點不爽。
直到太啟彎下腰,把手覆在他的額頭上。
“燒好像退了點。”太啟斜靠在床頭,“等你燒退了,我就去睡覺。”
網上都說了,青春期少年心理脆弱,需要人關心,才能讓身心健康發育。他這小叔子沒爹沒媽,哥死了,就只有自己一個非人類嫂子,也只有勉為其難自己給他送點溫暖了。
沒想到這一等,太啟竟然自己睡了過去。
他從恍惚間醒來時看到虞淵在給自己蓋毯子,又摸了一下虞淵的額頭。
“好像又好了點。”太啟打了個哈欠,“你多喝點水。”
他裹著毯子又靠在了床頭。
昨天被麒麟壓在胸口做了一晚上的夢,太啟沒能睡好,頭一挨著軟綿綿的背靠就合上了眼。
虞淵靜靜看著太啟的睡顏。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太啟對“弱小”的憐惜,也許是他唯一一點像人的地方了。
太啟對“虞淵”這個身份是欣賞,並沒有任何感情,就算自爆身份,也不過是讓太啟提前離開而已,太啟喜歡的是虞淵的錢,是虞淵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和付出,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回應什麽。
但是用虞泉的身份就不一樣了,太啟雖然嫌棄他,放在幾個月前,虞淵何曾能想到,太啟會有照顧自己的那一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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