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一簇火苗在房間裡點燃,映出火苗後面一張陰沉且年輕的臉。
這就是如今的胡星偉。
兩年前, 他佔據了陳柳梓的身體, 改回了“星偉”的名字,並挑撥父母離了婚,讓母親回到了娘家所在的東市, 買下了這套寫著他名字的房子。
這是一套真正屬於他的房子, 他不用再和父母蝸居在一套老舊的公房裡, 也不會在專心做自己的事情時, 聽到牆壁那一邊傳來尖酸刻薄的爭執和奚落。
陳柳梓的母親是文化人,不是他那粗魯無禮的父母, 但即便是這樣, 陳柳梓的母親依然會在他沒空的時候, 輕輕的敲響他臥室的門。
“兒子, 你在嗎?”
胡星偉翻了個白眼, 沒有理會,從抽屜裡拿出一柱香點燃, 甩了甩, 滅掉了火苗。
聽到裡面沒動靜, 外面的母親又敲了敲門。
“兒子?”
“我在,別吵我。”胡星偉朝外面吼了一聲。起初,他還會擔心自己本性的暴露讓陳柳梓的母親產生懷疑,後來他發現,這個在丈夫面前強勢的女人根本不會對自己的兒子說一句重話,甚至可以說是百依百順,於是便不再掩飾。
果然,外面的敲門聲停了。
胡星偉走到角落裡,掏出鑰匙,打開了衣櫃把手上落下的U型鎖。
衣櫃裡傳來細微的聲響。
“出來!”胡星偉拉開門,他身邊的空氣像是地平線一樣,泛出一道白光,把陰陽空間切割出來。
文曲星畏縮瘦小的影子從衣櫃裡鑽出來,聞到胡星偉手裡的香火味,貪婪地看了過來。
胡星偉譏笑一聲,把香火朝文曲星丟過去:“還正神呢,丟不丟人。”
文曲星如獲至寶地接過香火,埋頭吸食起來。
就在這時,衣櫃裡又動了一下。
胡星偉抬起腿,朝衣櫃踹了一腳。
衣櫃動得更厲害了。
“怎麽回事?”胡星偉不耐煩地對一邊的文曲星說,“你連個魂魄也看不住?”
文曲星低著頭說;“你有執念,他也有,他不甘,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他?他也配?”胡星偉又點了兩根香火,文曲星抬起頭,渾濁的雙目饑渴地隨著胡星偉的手移動著,只是當香火劃過胡星偉的雙目時,文曲星卻不敢去直視。
他在萬神殿的香火已經滅了,虞王逝去,血盟印的力量也變得薄弱,過去他所做的惡已經反噬在了他的身上,讓他飽受折磨。而胡星偉卻因為執念的越發強烈逐漸有化魔的征兆,讓他們這段寄生關系倒轉了過來。
胡星偉像是逗狗一樣地逗著他:“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讓這個陳柳梓的魂魄灰飛煙滅的?這縛魂的辦法看來已經困不住他了,要不,送他上西天吧?”
文曲星忍住饑餓,從牙縫裡憋出兩個字:“沒有。”
“有吧?你說你一個昆侖受封的正神,弄死個人都不會了?”
文曲星的回答話是兩個字:“沒有。”
“算了,你就是嘴硬,我知道你就怕被國屬特別行動處發現了,這有什麽怕的呢?不就是幾個拿幾千塊工資的警察罷了。”
胡星偉把剩下的香火扔給文曲星,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拇指大小的葫蘆瓶:“和我出去一趟,晚上聚餐校長他女兒在,你長點眼睛,懂不懂?”
文曲星悶頭吃完,化作一縷青煙鑽入了葫蘆裡,陰陽處也合了起來。
胡星偉把葫蘆塞進口袋裡,又把衣櫃重新鎖好,走到飄窗前拉開窗簾。
刺目的陽光從外面照進來,一時之間,竟然讓胡星偉有種不適應的感覺,他咒罵了一句,從衣架上拿過外套穿起來。
正裝款式的休閑外套,襯衫,牛仔褲和皮鞋,他在學校裡也是這個打扮,讓他二十二歲的年紀看起來更加成熟一些。
穿戴梳洗完畢,胡星偉打開門,結果發現陳柳梓的母親就站在門口。
他的眼神有些陰鷙:“你就一直站在門口?”
“啊,沒,你中午沒吃多少,我給你熱了點湯。”陳柳梓的母親結結巴巴地說,“你要出去啊?”
“晚上有個聚餐。”胡星偉轉身把門鎖好,囑咐了一句“別開我的門”,就打算出門。
“兒子。”陳柳梓的母親追了上去。
“又怎麽了?”胡星偉轉過身來。
陳柳梓母親小心翼翼地說:“你,你爸爸下周想來看看你?”
“讓他別來,我看到他就煩。”胡星偉不耐煩地說,“你什麽時候給我改姓去?不想和這個男人姓。”
“這……這個……”
胡星偉說;“哦,還要問你,你說你有個同學在教育部,這幾天要回來,什麽時候安排一起吃頓飯?”
陳柳梓的母親有些為難:“她媽媽生了大病,回來是照顧媽媽的,恐怕沒時間。”
“一頓飯而已,耽誤她媽看病了?”胡星偉換上鞋子,“你等會兒給她打電話,這是教育系統的關系,不維系怎麽行,怎麽還要我提醒你才知道。”
陳柳梓的母親想說什麽,卻還是沒說出口,目送著胡星偉出了門。
等胡星偉離開,她轉身走到胡星偉的臥室門口,滿眼擔憂地看著緊鎖的臥室門。
這個門裡有東西。
陳柳梓的母親就住在隔壁的次臥,她不止一次在夢到過一隻蒼白的小手在向她求救,頻繁地做一個相似的夢她本應該覺得害怕,但她每次在夢裡,都會忍著粉身碎骨班的痛楚,拚命想要抓住那隻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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