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啟回家了?
林啟蜇考慮片刻,決定不驚擾太啟,並且撤回部分監控,稍後視太啟行動再做打算。
幾天后,林啟蜇收到的消息,卻是太啟在之前等著虞淵的窗邊又等了幾天幾夜。一年的時間,似乎沒有給太啟帶來任何變化,他依然很安靜,只是靜靜地待在家裡,等著虞淵回家。
太啟又等了一個冬天。
他最後的一絲希望,也在這個漫長而寒冷的冬天中消磨殆盡了。
當窗外的葉子開始變綠的時候,太啟出了門。
他沿著別墅區的小路走到別墅區外,又走到了附近的商業區,久違地感受到了凡間世界的煙火氣。
商場門口的新年花壇還沒撤掉,幾年前太啟和虞淵在這裡合影時,花壇的造型還是一隻小鼠,如今已經變成了小兔,太啟站在門口盯著花壇看了一會兒,身邊陸陸續續有情侶在門口的花壇前合影,有人還想請太啟幫忙給他和女朋友拍照,太啟盯著那人手裡最新款的手機愣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不會用這個。”
他的時間永遠停留在了兩年前,沒有虞淵教他用手機,他已經完全忘記了手機該怎麽用。
來拍照的情侶越來越多,太啟徘徊了一會兒,低下頭,把手插在風衣的口袋中,轉身離開了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
太啟漫無目的地走著,沒有方向,也沒有為任何事物停留,直到一從熟悉的小花從街角的一隅躍入他的視線。
那是一家花店,一排小花盆就擺在門口的木架上,剛長出來的粉色小花柔柔弱弱地伸展著花葉。
“新年快樂,喜歡什麽植物呀?”
花店的老板從花店裡走出來,笑眯眯地和太啟打招呼。
太啟的目光卻一直落在木架上的粉色小花上:“月見草?”
“對,這是月見草。”
太啟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也沒打算走,就一直站在門前。
老板似乎看出來太啟眼裡的依戀,她小心翼翼地:“是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太啟終於開了口。
“我可以買嗎?”
“當然可以,二十塊吧,我再送你一個噴瓶,一些花肥。”
太啟怔了因一會兒,抬手去摸自己的手表。
他的手機早就不知所蹤,聽林啟蜇說,虞淵送給他的手表很值錢,想來換一盆花應該是可以的。
然而他卻摸了個空。
老板看到太啟並沒有掏錢包或者拿手機的動作,猜到他是有些窘迫。
“沒帶手機嗎?沒關系,你先拿回去,下次路過再付吧。”
“我沒有手機,我家花園裡也有這個花。”太啟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他很久沒在凡間世界和人說話了,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和老板交流。
“那是想在家裡繼續種嗎?我這裡有些月見草的種子,可以送給你。”
老板說著,轉身進了店裡,出來的時候拿著一個小袋遞給太啟:“都是我自己收的種子,月見草很好活的,在花園裡地栽就更好活了。”
\'“謝謝。”太啟收下種子,對老板表達了謝意。
“一點小事。”老板笑道,“要開心呀。”
太啟帶上這些月見草的種子,卻沒有回家,而是去了虞王陵。
他把這些月見草的種子,撒在了虞王陵上。
——“如果你正在想我,那就讓它們開花吧。”
虞王陵的露面,是太啟在這個春天留下的最後影像。
林啟蜇遠遠跟著太啟,最終還是失去了太啟的蹤跡。
沒有人知道太啟去了哪裡,那些平行空間已經消失了,太啟也沒有出現在華夏的任何一片土地上,還是半年後,懷特夫人聯系上林啟蜇,說她的朋友在國外發現了東君的神跡。
“他去了很多地方,千神之國,赫梯古國的聖城哈圖沙,赫梯神系雖然是次生神系,但是神祗的誕生很神秘,太啟應該是去那裡找復活虞淵的辦法。還有同為四大文明的蘇美爾神系聖城永生之地,我猜他是想去找蘇美爾原生之神,可惜也失敗了。”
懷特夫人很難過:“如果虞淵沒有灰飛煙滅,留下一片骨頭,一滴血,也許還可能有辦法——可天道法則連他的骨偶都毀滅了,連被第五元素汙染後的血盟印,都一個沒留下。”
林啟蜇知道自己的安慰很無力,但他還是用“太啟是原生之神,肯定有辦法的”來安慰眼前這位喪子的母親。
可陸續收到的消息,都是太啟試圖復活虞淵,卻失敗了。
又是一年過去了。
太啟又回到了家裡,家裡的地板和家具上積了厚厚一層灰,客廳處求婚的花牆和氣球也已經褪了色,整棟豪華別墅就像是一座未亡人的墳墓,已經完全失去了生機。
他在荒蕪的客廳裡站了一會兒,突然走到玄關處,從地上撿起投影,衝上了電。
然後一個人坐在客廳的地板上,把那段沒有虞淵的影像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在錄像中尋找虞淵存在的證明,幻想著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夢,夢醒了,就會有虞淵推開門,拿著求婚戒指向他走過來。
太啟一遍又一遍的在影像麻痹著自己,痛苦卻依然包圍著他,他是原生之神,理因無所不能,卻沒有任何辦法挽留自己的愛人。
他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
太啟去了一趟虞王陵,這一年的春天,粉色的月見草開滿了整片虞王陵,在春風中搖曳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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