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我先回去一趟, 我家書房的窗戶忘記關了,我得趕緊回去關窗戶, 別把我剛買的電腦給泡了。”
“你等等, 我給你找把傘。”
白乾坤低頭在櫃子裡摸著,剛掏出一把破舊的格子傘, 抬頭一看, 小趙已經不見了,門外豆大的雨點子劈裡啪啦地落下來,空氣中瞬間飄起潮濕的水泥灰味, 白乾坤連忙去把門關嚴了, 又去店鋪後面找了一台小風扇, 給自己泡了杯茶。
“這小子 , 怎麽就這麽莽撞。”
白乾坤在店面門口坐下來,看著雨水在窗戶上匯成一股股的水流, 心道今天恐怕又是一個不能開張的日子, 他歎了口氣, 拉開抽屜掏出一本《卡巴拉入門教程》認真地讀起來。
八月的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白乾坤還沒能看上幾頁, 外面的天就放晴了,他又去把店門打開, 搬出來宣傳用的易拉寶。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依然也沒路人駐足進來, 白乾坤便思索著,自己要不要吆喝幾聲。
就在白乾坤於要不要放下身段之間來回動搖時,路過的懷特夫人正巧看見“科學扶乩”四個大字,停下了腳步。
她看起來也就三十來歲,頭髮挽成精致的發髻,耳朵上墜著珍珠耳釘,身上的OP剪裁得體,剛剛下過大雨,腳上的高跟鞋卻沒沾上一點泥水。
這可是個大主顧。
白乾坤連忙迎了上去:“貴人是要看相還是卜事啊?”
懷特夫人微微一笑;“我想進去看看。”
“行,您請。”
白乾坤馬上打開門,向懷特夫人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懷特夫人進了店面,她向四周轉了一圈,先是走到書櫃前,翻了翻店裡的藏書,然後又走到書櫃邊的玻璃展示櫃裡,認真地看起了櫃子裡的東西。
這個展示櫃是店裡最近才做的,小趙說生意不好,可能是因為他們太科學,導致客人都以為在店裡扶乩就和在算命網站上免費問卦一樣,因此扒著白乾坤,讓他把看家的家當都翻出來,放進了這個展示櫃裡。
“很多好東西啊。”
懷特夫人一個個看過去,興趣越來越濃厚。
“這龜甲上是牛血嗎?”
白乾坤心裡一驚:“您眼力可真不錯,可不是隨便什麽龜甲都能佔卜的,龜甲要經過牛血塗抹,也就是稱之為釁龜的步驟,才有資格上大巫的手。但我這個不是老的,要真是上古大巫的龜甲,現在恐怕要在國博才能看到了,這是我自己做的。”
懷特夫人笑道:“看來你們這個科學扶乩店也不太科學啊。”
白乾坤說:“科學的盡頭就是神秘學,牛頓,笛卡爾都是玫瑰十字會的成員。”
懷特夫人好奇;“你還知道玫瑰十字會?”
白乾坤說:“那是當然,我不僅知道玫瑰十字會,我還知道黃金黎明,我還會點韋特塔羅,最近還在讀卡巴拉相關的書籍。都二十一世紀了,世界文化的交流越來越頻繁,我們作為東方神秘學的傳承者,也要師夷長技以製夷……啊呸呸呸,要融會貫通。”
其實白乾坤想說的就是師夷長技以製夷,他開了這麽久的店了,幾個熟客手指頭都能數出來,結果上淘寶一看,塔羅星盤搞得紅紅火火,一個月就有幾百上千單的銷量,讓他開始狂啃西方神秘學的著作。
但這話是千萬不能和客人說的,尤其是眼前這位客人,看起來像是從國外回來的。
“您的想法真的很有意思,就我個人而言,我還是更習慣堪輿扶乩祭祀祈禳。”
一聽這話,白乾坤就知道懷特夫人肯定是有意來消費了,他問;“那您今天有什麽意向呢?”
“我沒有什麽事情想要佔卜的,就聊聊吧,我付費。”
懷特夫人在桌前的客凳上坐下來,就在這時,一個靈擺從她OP的口袋裡滑下來,掉在了地上。
白乾坤:“??”
敢情這是同行上門了?
白乾坤頓時警覺,萬一真是同行上門,在隔壁開個店看星盤算塔羅,他這科學扶乩店還要不要做了。
他直截了當地就問了:“您這靈擺怎麽回事?”
“哦,你說這個啊。”懷特夫人把靈擺掛在了脖子上,她嗅出來白乾坤的意思,說,“你放心,我不是相關從業者,我現在也沒有任何絕地通天的能力,這靈擺就是我戴了很多年的裝飾物而已。”
白乾坤有些不信:“可你好像很懂這些啊。”
懷特夫人說:“因為我是一個學者,專門研究神學、神秘學之類的學科,有時候會在世界各地追蹤神跡,我今天也不是來找你打聽研究資料的,我就是想聊聊天。”
白乾坤的胡子翹了翹,若是別人這麽說,他八成以為這是個騙子,又或是外國人故意來從他這裡套話的。可是從懷特夫人那裡說出來,白乾坤卻覺得很可信。
他看得出來,懷特夫人似乎是個很孤獨的人。
“那聊聊吧。”白乾坤說,“你說你追蹤神跡,那有見過神嗎?”
懷特夫人輕輕搖頭;“神哪有那麽容易見到。”
“也是,外國的神應該是次生神最多吧,各個國家民俗和神話裡的神,還有宗教的神之類的。”
懷特夫人說:“確實是這樣,國外已經很多年沒有記錄到原生之神的神跡了,唯有華夏文明裡還有東君的存在。”
“哎,東君啊。”白乾坤心生向往,“上回有個小孩兒來我這裡算卦,卦象竟然是昆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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