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一塊沉默的雕塑一般,只是站在急診室門口,一步也沒有移動,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地握緊。
時間一分一秒地往前推移,每一秒都仿佛無限延長了一般,讓人心生焦躁。
陸執的神色根本看不出什麽來,但是他的眸色卻是又沉又黑,裡面布滿了痛苦。
無盡的等待讓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但是他什麽也不能做,只能繼續等待。
他不知道簡鬱怎麽樣了,不知道簡鬱有沒有疼得暈過去,有沒有疼哭。
陸執的胸膛劇烈的起伏了幾下,用了極大的自製力,才勉強平複了一點。
他覺得這是自己人生中最漫長的等待了,最關鍵的是,對結果一無所知。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急診室的紅燈總算熄滅了,門再次被打開,簡鬱被推了出來。
陸執第一時間跨過去,觀察簡鬱的情況。
簡鬱已經疼暈過去了,此時正緊緊地閉著雙眸,睫毛上帶著水汽,依稀可見淚痕。
他整張臉蒼白到可怕,仿佛沒有一丁點血色。
陸執抬頭問醫生:“他怎麽樣?”
主治醫生趕緊回答道:“陸總請放心,簡醫生已經暫時脫離了危險。”
陸執緊繃的脊背這才放松了一點,但是他的心情還是格外的沉重。
簡鬱已經疼得暈過去了,那得是多麽疼才能暈過去?
那一刻,簡鬱又該有多麽的脆弱和無助?
陸執完全不敢深想,只是這麽稍微設想一下,他的心就已經疼到無以複加了。
接下來,幾個醫生推著簡鬱回到了病房。
陸執也邁步,打算跟著往病房走去。
這時,主治醫生叫住了陸執:“陸總,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陸執的腳步一頓,雖然他現在更想進病房去陪著簡鬱,但是眼前這個人是簡鬱的主治醫生,肯定在剛剛的檢查中,對簡鬱的身體有了進一步的了解,所以才會叫住他。
最終,陸執頷首道:“說吧。”
主治醫生四下看了一眼,然後思索了一下說道:“陸總,請到這邊來。”
陸執隱約察覺到了主治醫生有特別嚴重的話要說,皺了一下眉頭後,跟了過去。
很快,兩人來到了空無一人的樓道拐角。
主治醫生這才有些為難地對陸執說道:“陸總,簡先生他的身體情況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陸執的眸色瞬間一凝,直直地盯著主治醫生,聲音沉得仿佛快要結成冰:“什麽意思?”
主治醫生在這段時間裡,也知道了簡鬱對於陸執的重要性,知道這些話陸執可能接受不了,但他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簡先生的身體衰弱程度太快了,雖然沒有查出具體的病因,但他就如同患上了某種絕症一般,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弱下去。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恐怕……”
說著,他停頓了下來,沒敢馬上說出推論,畢竟陸執的神色實在是太嚇人了,讓人心生畏懼。
陸執的臉色極為可怖:“恐怕會怎樣?”
“恐怕……”主治醫生猶豫了又猶豫,最終才說道,“恐怕會活不過一年。”
活不過一年……
那一刻,陸執的世界裡仿佛瞬間寂靜無聲了,一切都好像暫停了一樣。
他什麽也聽不到了,腦海裡隻回蕩著剛剛主治醫生的那句話。
簡鬱可能活不過一年?
陸執瞬間爆發,一把抓住了主治醫生的衣領,他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一般的陰寒徹骨:“你在說什麽瘋話?什麽叫活不過一年?!”
陸執向來是冷靜又克制的,但是這一刻,那些冷靜和克制全都煙消雲散。
他額前的青筋暴起,眸中瞬間布滿了血絲,神色如同狂風暴雨即將來臨。
主治醫生根本不能承受陸執這樣強大的氣場,他只能說道:“陸總,我知道您擔心簡先生,但這一切都是事實。”
簡鬱的身體越來越弱,已經完全虧空了。
如果把簡鬱的生命歷程比作是沙漏的話,那現在沙漏已經來到了最底部,馬上就要漏空了。
陸執的聲音狠戾,瘋狂地想要一個不一樣的結果:“快說!你是在騙我對不對?!”
他根本接受不了這一切。
簡鬱的生命不到一年了?這真是他聽過的最荒誕的事情。
主治醫生在陸執強大的威壓下,連腿都有點發軟,他哆嗦著說道:“陸總,我真沒有撒謊。您應該也有察覺不是嗎?簡先生的身體的確一日比一日更加虛弱,這樣一直下去,他堅持不了多久的。”
陸執的神色可怕到了極點,整張臉一片黑沉,眸中隱隱可見血絲。
他像是下一秒就要暴揍眼前的人一頓,但是最終他還是松開了醫生的衣領。
他腦袋裡一片空白,只是憑著本能說道:“你們院長呢?馬上叫他來!”
不一會,院長親自趕到了,他也有些不敢直視陸執的眼睛。
陸執此刻什麽都顧不上了,他隻想聽到對簡鬱身體不一樣的判斷,他死死地盯著院長:“你不也檢查過簡鬱的身體嗎?他能治好的是不是?!”
怎麽會?
簡鬱怎麽會活不過一年?!
院長沉默著,只是歎了一口氣。
這種時候,沉默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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