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內無燈亮,卻有一點火光透出,明顯是林殊站在窗邊。
沒關系,來日方長。
他總能弄清楚那些夢,以及他和林殊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
跑車在夜裡疾馳。
在值機停止前兩分鍾,秦渝池堪堪登上機,落坐頭等艙。
飛機起飛時已是凌晨五點。
秦渝池一夜未眠,自然有些乏了。
向空姐要了一次性眼罩和耳塞,秦渝池熟練地從口袋裡拿出一瓶煉油香精。
他撥開木質瓶塞,洋桔梗的香氣逸散在空氣裡。
指尖沾了點精油抹在側頸,香氣便充斥在鼻尖。
右胸膛有些疼,那是他即將墜入清醒夢的預兆。
秦渝池戴上眼罩和耳塞,任由自己墜進紙醉金迷的夢境。
......
流水聲潺潺,鳥鳴聲在林間回蕩。
秦渝池睜開眼,一片廣袤的星空入目。
天幕很乾淨,遠方的星宿一清二楚,細星如同光子的碎屑,銀光閃閃。
“怎麽,你不高興?”
林殊的聲音與以往夢境裡的不同,帶著些許魅惑之感。
夢裡的他從溫熱池水中站起。
竹林葉簌簌作響。
風裡飄散著洋桔梗的氣味。
視線移到林殊身上時,夢裡的他心臟狂跳。
悸動像是搖曳的火苗,被晚風吹小一點,又燒得更旺,生生不息。
林殊穿著一件白絨毛衣,下擺將將遮到大腿。
林殊的皮膚很白,不是那種病弱的蒼白,而是令人想要染指的粉白。
秦渝池認得,林殊身上穿的是他的毛衣,現在正掛在家中衣櫃裡。
毛衣偏大。
林殊的手指蜷縮在衣袖中,細頸被領子遮住一半。
透過前幾天的夢,秦渝池知道那毛衣裡隱藏的美景。
他想走過去將那毛衣扯開。
往上卷,往下拉,怎樣都好,只要能讓那美景露出來,而不是藏在毛衣中。
但夢裡的他不發一語,佇立在水中不動。
若不是心臟狂跳的聲音盈滿耳膜,秦渝池差點以為夢裡的他是個呆子。
林殊笑了笑,赤腳走到池邊的石頭邊,隨性坐下。
池邊種了好些洋桔梗。
石頭邊,青苔上,淺水中,四處皆是。
林殊單手摘起一朵洋桔梗,把玩高腳杯那般搖晃,“我特意為你種了這麽多洋桔梗,你不喜歡這裡?”
他沉默片刻,低聲回答:“喜歡。”
“既然喜歡,你不準備好好答謝我?”
林殊的右小腿浸到池水裡,輕輕晃,帶起輕柔的水浪。
漣漪從林殊腳尖處泛起,一路蕩到他的腰間。
夢裡的他收緊手指,緊握拳頭。雙手藏在水面之下,似是在忍受不可控的欲望。
林殊等待良久,他還是不動。
林殊便乏了,想換個姿勢,從水裡抬起右腿,意欲側躺在石頭上。
石頭表面沾了水,有些滑。
林殊剛側過身,手掌在石頭上一滑,人便失了重心,掉進池水之中。
噗通!
林殊掉進水裡的那刻,他的心臟也跟著顫抖,失重一般倉惶。
夢裡的他終於動身,慌亂地往前走,握緊的拳頭也松開了。
但他剛行幾步,手指就被拉住,小指被輕輕勾著,隨即與人十指相扣。
驀然間,林殊從他面前破水而出,似一隻初出宮殿的人魚,慵懶地輕甩發絲。
毛衣沾了水,濕噠噠滴著池水,不像剛才那樣蓬松,而是緊貼在林殊身上,似一條半透明的緊身裙。
“嘶......”林殊皺著輕呼。
林殊牽著他的那隻手倏地松開,他收緊手指,竟然感到一陣空虛。
他的視線往下移。
林殊的掌心正在滲血,血液被池水稀釋了一些,變成稍淡的嫣紅色。
不知是因為林殊不小心劃破手掌,還是因為他被林殊捉弄,總之,夢裡的他不高興了。
林殊仔細看著掌心的血,仿佛那不是個傷口,而是朵盛放的玫瑰。
“好疼啊......”
林殊抬眸,嘴裡說著疼,眼睛卻直勾勾看著他。
他不為所動。
林殊勾起妖冶的笑,將滲血的掌心遞到他唇邊,“好疼啊,哥哥。”
熱流在胸膛裡竄湧,他對上林殊的眼睛。
林殊的眼瞳是純黑色,此時散了些星光在裡頭,明媚生輝。
“哥哥......”
夢裡的他再也無法忍受。
又一聲“哥哥”之後,他屏住呼吸,終是將唇往前湊了過去......
“秦先生,飛機馬上要下降了。”
在唇吻上那花朵似的血液之前,秦渝池從夢中驚醒。
他摘掉眼罩,朝空姐禮貌地笑笑,將遮光板打開。
夢雖然醒了,心口的悸動卻止不住,甚至夾著一絲酸澀感。
秦渝池長舒一口氣,急忙拿出手機,將剛才夢見的場景記在備忘錄裡,生怕一不小心忘了。
這是第三篇關於林殊的筆記。
秦渝池記錄得很詳細,將夢裡的景和他的感受一並記下來,標好日期。
飛機下行的二十分鍾裡,秦渝池寫得很認真,甚至沒有察覺到飛機落地。
飛機徹底停下。
手機中幾條未讀消息彈窗迸出來,秦渝池優先查看了唯一的置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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