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這樣, 盛勳越生氣,他不知道要怎麽告訴他們, 江楚不是這樣的, 要怎麽告訴他們江楚應該是什麽樣的。
等他想好怎麽開口,酒吧裡又響起熱烈的掌聲。
舞蹈開始了。
這家知名酒吧,有一個很大的舞池, 舞池中央是一個圓形舞台, 中間有一根筆直的黑色鋼管。
他們這個城市, 似乎每個知名酒吧都不缺鋼管, 鋼管舞在很多人心裡是最性感的舞蹈,甚至沾了點色情, 和夜生活很配。
當這樣一個一進門就吸引了酒吧所有目光的人, 要跳鋼管舞時, 酒吧氣氛就火一樣熱烈了起來。
他修長白皙的手在鋼管上伸直又握緊, 整個人貼到鋼管上, 如此簡單就引起了酒吧一陣尖叫。
他的臉靠近鋼管,高挺的鼻尖貼著鋼管微微下滑, 臉微微垂著, 眼睫閉合, 薄唇暗紅。
現場的觀眾屏住呼吸看著他,沒有動作相對靜默的畫面,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吸引人。
接著,他胳膊下滑,纏住鋼管一個起身,整個人借助鋼管旋轉了起來,真如一隻天鵝張開翅膀,在空中翻身又翩然落地,全程順滑無比。
這幾十秒的舞蹈動作就震住了酒吧的所有人。
很多人在酒吧跳鋼管舞,都只是在熱鬧的渲染中,興致來了,上去隨便一跳,水平了了。
他好像不一樣。
懂舞蹈的從開場就看出了他可怕的肢體控制,精準的力量和平衡,每一個stop都值得反覆回味。
不懂舞蹈的人也莫名被感染,察覺出這可能是個很會跳舞的人,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能成一幅畫。
他的動作明明無比順滑,卻又有骨骼挺拔的力量感,這力量感好像也有情緒,破碎又不屈。
剛才是奮力起跳,接著是無奈墜地匍匐,他的頭垂在膝蓋上,隨地起舞。
慢慢的,現場的觀眾都被他的舞蹈動作感染了,他們才知道這不是一場普通的鋼管舞。
這是一個人痛苦的掙扎。
他慢慢抬起後腳跟,腳背繃直,腳尖撐地,是一個芭蕾舞者墊腳尖天鵝起舞的動作,他卻像是腳踩荊棘痛苦地墊腳,伸手逃離。
雙手抓住鋼管,那是他荊棘之地唯一可以向上爬的繩索。
繩索看似穩定,實則油滑空弱,他再次跌倒到荊棘之中。
他被什麽困住了,困住他的好像是他們這些看客,好像是這家聲色彌漫的酒吧,好像是這座繁華的城市,好像是財富是權勢是名利——全都化成了尖銳的荊棘。
他們好像看到他紫色血管隱現的腳下全是鮮血,看到他身上一道道被荊棘劃出的血痕,切身感受到掙扎中他的痛苦,他的無助,他的悲傷。
他疲憊地抱住那根繩索,閉著眼睛微微喘息,眼尾黑色的淚痣成了悲哀的宿命,暈開痛苦的濕氣。
一家大型酒吧從沒有這麽安靜的時刻,這是一場超出他們想象的鋼管舞。
過了好久,酒吧中幾個最先從情緒中出來的人,剛開始稀稀落落地鼓掌,忽然看到貼在鋼管上的男人笑了。
他仰起頭,汗珠滑過喉結,隱入黑色襯衫之中。
暗紅的唇慢慢上揚,長長的眼睫掀開一瞬的驚心動魄,眼尾那顆淚痣在燈光下變了顏色。
他再次起舞,鎖骨上的蛇形鏈條起飛,力量不再破碎,動作不再無助。
他的腳平行地在地上滑動,狠狠挑起荊棘。
當他不再畏懼荊棘,荊棘就成了他的武器。
當救助他的繩索太油滑,他就用荊棘纏繞,把腳下的荊棘變成救命繩索,向上攀爬。
細瘦的胳膊即便滿是鮮血,也緊緊纏住了荊棘繩索,以荊棘為腳踏,飛旋而上。
黑色袖擺迎風舒展,他成了一隻黑色的天鵝,在鮮血中張開了堅強的翅膀。
勾起唇角肆意歡笑,眼裡的光從最幽深之處而來,漂亮又黑暗,涅槃重生,死亡一樣的美麗。
晚上十點半,夜生活剛開始醞釀。
填墟酒吧忽然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和尖叫,聲音震得路過的人嚇了一大跳,頻頻好奇地向裡觀看。
難以想象這是誰引起的,明星演唱會也沒這樣的效果吧。
“好——好絕!”
“我的媽呀,一身雞皮疙瘩!”
“這真的是我不花錢就能看的嗎?我真的是在一家酒吧嗎?”
“快告訴我他叫什麽,我一定要徹夜大聲呼喊他的名字!”
“他是我的神!”
填墟酒吧很有名,消費不低,這裡的很多人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還是被這樣一場鋼管舞驚豔了。
很多人一開始確實是抱著某種心態來看這個美人性感起舞的,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是這樣的鋼管舞,更讓他們熱血沸騰、心神震動的鋼管舞。
他們有幸在這個酒吧看到這樣一場鋼管舞,卻又覺得這場鋼管舞不該只在這個酒吧,該在更高的地方。
蘇青喻結束後,躬身又飛吻,“大家好,我叫江楚,我愛鋼管舞。”
不知道誰開頭,整個酒吧響起了他的名字。
527:【宿主,悔改值+3。】
蘇青喻笑容變大,歪頭衝下面揮了揮手。
在這一刻,酒吧裡的人都記住了他的名字,知道他愛跳鋼管舞,他的鋼管舞是一絕。
不止這一刻,可能連續好多天酒吧都會有人討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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