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戈扶他起來時,憤憤地把事情跟他說了。
“師將軍,這個畜生。”他指向慕川,沒注意到在他說出“畜生”兩個字時,師平山眉毛的顫動,“它咬傷了殿下,將軍府的護衛竟然不立即打死它,還護著它!”
這是很奇怪的事,但他想可能是因為這隻狗是他們少爺的,主子沒說話,他們不敢貿然動手。
那他就跟將軍府最大的主子說這件事,也曾在戰場上手刃無數敵軍的將軍,必然會一劍刺死這個罪無可恕的畜生。
一切和他預想的不一樣,將軍一動不動,臉色奇怪。
他轉頭看向蘇青喻,問他:“說清楚,是怎麽回事?”
蘇青喻如實說:“三皇子說慕川不適合我養,不讓我養,要給我換一隻,我不願意,帶著慕川離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慕川掙脫繩索撲向了三皇子,我回頭的時候,正好看到馬護衛用石頭砸斷了慕川的腿,慕川更凶地咬住了三皇子的胳膊。”
師平山聽完後,表情更奇怪了,他看向腿骨扭曲的慕川,問三皇子:“三皇子,犬子說的可對?”
三皇子已經意識到了有點不對勁,他盡量說好話,“不怪別人,要怪只能怪我烏鴉嘴,我說這狗危險,擔心它傷到小息,沒想到它真的……幸好傷到的是我。”
師平山:“……”
三皇子的傷口太深了,他在戰場上領略過番狗的厲害,這隻又是北域挑選出送給皇上的,皇上在沙場上成長起來,他們投其所好,送來的自然不是普通的番狗。
將軍府的大夫額頭上也出汗了,足以說明傷有多嚴重。
這要是將軍府其他軍犬咬的,他現在可能心都要涼了,可是這是皇上的狗做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個皇子被一隻狗咬了,竟然沒人處理這隻狗,別說三皇子,馬戈都忍不了,他憤怒拔劍,“如果將軍不方便動手,那我……”
他話沒說完,劍就被師平山按回鞘裡了,手腕被他另一隻手穩穩壓著。
馬戈驚訝地看著他,皇上病骨支離,而師平山比皇上還大上許多,經常給人一種他已年邁不複當年的感覺,可此時他竟然動不了分毫。
師平山收回手,再次在三皇子面前下跪,“三皇子恕罪,臣無法處置這隻狗。”
三皇子差點維持不住寬和的表象,“為何?”
師平山沉聲說:“這隻狗,是皇上賞給犬子的,臣不敢。”
都說打狗也要看主人,打狗就是打主人的臉,誰敢處置皇上的狗。
整個後院一點聲音都沒有。
那一瞬間,三皇子和馬戈的表情無比精彩。馬戈的臉也三皇子一樣沒了血色。
蘇青喻覺得看他們此時的模樣,爽度可以和他咬三皇子脖子時比了。
暮色西沉,禦書房外跪了四個人。
來見皇上的幾位大臣包括丞相,看到受傷的三皇子和師將軍都跪在這裡,都驚訝不已,非常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他們察覺到事情可能不簡單,不敢在禦書房外問,只是忍不住多看幾眼。
幾位大臣站在門口等待皇上召見,總管打開門,沒先跟他們說話,先走到了師平山身邊,伸手親自扶他起來,“師將軍,皇上已經知道了,皇上說這事怪不到將軍和小師大人頭上,您快起來吧。”
他扶了師平山又扶蘇青喻,卻沒有管跪在旁邊的三皇子。
馬戈渾身顫抖,三皇子緊緊咬著牙,汗水流到眼睛裡,又流了出來。
幾個大臣又看了過來,尤其是丞相,目光直接落在三皇子身上。
蘇青喻注意到了,站在師平山身邊,微垂著頭揚起嘴角。
最初三皇子只有錢和母族給他暗中培養的一批死士,在太子和二皇子面前毫無競爭力。
皇上把丞相府的三小姐指婚給他,丞相府一開始也沒打算站在他身後,因為丞相是皇后的嫡親哥哥,天然站在二皇子這邊。
後來,二皇子做了很多糟心事,讓丞相有了爛泥扶不上牆的想法,而正好那段時間皇上經常表揚三皇子,他看到了三皇子的潛力,又在三皇子的誤導下以為將軍府站在了他那邊。
在幫助二皇子的過程中,他已經得罪了太子,如果二皇子登不上皇位,那也一定不能是太子。
丞相就是那時候開始暗中幫助三皇子。
雖然三皇子和他沒有血緣關系,但是他女婿啊。
這是三皇子的第一大助力,接著他借著丞相府和將軍府,又拉攏了其他羽翼。
現在丞相還沒生出要幫三皇子的想法,就看到了三皇子狼狽地跪在禦書房前,這想法至少應該推後很久才出現吧。
不只是推後,接著,蘇青喻要一點點斬斷他的想法。
不僅是丞相的,還有其他勢力,提前砍斷他未來的左膀右臂,那些利用將軍府得來的助力都沒了,他要怎麽篡改聖旨,怎麽逃出太子和二皇子的圍困?
三皇子胳膊上的傷只是粗略處理了一下,此時跪著,手撐在地上,鮮血不斷向下流。
這個流血的架勢就已經很恐怖了。
看著鮮血不斷在地上聚集,幾個大臣都覺得心驚,要是這樣流下去,可能會出人命。
然而,皇上卻沒讓他起來。
幾個大臣心思各異地走進了禦書房,他們看到端坐在上位的皇上,神色淡淡,好像不知道外面有一位皇子正流著血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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