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緒是偷偷來的,沒敢弄出動靜,就在牆後面悄悄看著。
那人似乎很猶豫,在顧姿言家門口來回踱步,過了好一會兒開始按門鈴。
雲緒嚇了一跳,忙躲起來。
他以為顧姿言聽到了,會出現,可是過了很久都只是按門鈴的聲音,聲音越來越急促。
即便這樣,裡面也沒有一點動靜。
那個人急得開始大喊了。
“顧姿言,你開門,我知道錯了。”
“顧姿言,你別不要我,我是真的喜歡全部的你。”
“顧姿言!你再不開門,我直接在門口說了啊,你不怕被人知道嗎!”
雲緒還沒徹底反應過來不要他是什麽意思,聽到他要暴露顧姿言什麽,忙上去捂著嘴把他拉走。
在顧姿言家旁邊的一個公園,兩個人面面相覷,都說自己是顧姿言的男朋友。
他們互瞪了一會兒,心平氣和地談了談,心平氣和的主要是那個人,他好像一點也不意外有雲緒的出現。
“你不會也是在顧姿言車裡讓他給你簽名的讀者吧?”
一句話就堵住了雲緒的所有話。
那人攤手說:“好吧,其實我不能完全算是他的男朋友,他一定不會承認,在他心裡我就是他的骨皮肉吧。”
雲緒感覺有什麽在崩塌,他聽說過骨皮肉,但他以為這只在搖滾圈裡,他無法把這個詞和作家放到一起,尤其是難以和顧姿言聯系起來。
“顧姿言有特殊癖好,所以他會有一個特殊的挑選方式。”
“他從來不公開給讀者簽名,如果有非常喜歡他,喜歡到被拒絕也要跟上求他給簽名的讀者,他會把讀者帶到他的車裡給簽名,他車裡有一雙和他腳碼數一樣大的高跟鞋,如果讀者表現出不介意,就過了第一關了。”
“這一關就挑選出既對他喜歡得瘋狂,又不介意他女裝的讀者,這即是他最想要的人。”
簡直一模一樣,雲緒想否認都否認不了。
那人跟他講了很多,走的時候問他:“你真是他男朋友嗎?”
雲緒回答不出來,他們交往了,在一起了,他應該是他男朋友。
可是,他都不知道他是不是顧姿言這段時間唯一交往的人,就像此時,他以為顧姿言正在家裡潛心寫作,而實際上並不是。
這對雲緒的打擊之大,有如天崩地裂。他回學校就病了一場。
顧姿言不只是他的愛人,還是他一直以來的偶像,是他學文的指路燈。
他被背叛的不只是愛情,還有信仰。
又過了幾天,顧姿言給他發消息了,以往每到這種時候,他都會飛奔到顧姿言身邊,這次他連消息都沒回。
消息不回,電話不接,顧姿言第二天直接來學校找他。
不想在學校把這件事鬧得太難看,雲緒跟顧姿言說了分手,並把他知道的一切跟他說了。
顧姿言被他的分手刺激到了,蛇一樣盯著他說:“不能,我絕不同意。”
雲緒被他嚇了一跳時,又見他哭了,他哭著,緊緊攥著他的手,說:“雲緒,你知道我多喜歡你嗎,我從沒想到能遇到你這樣的人,你是我的救贖,沒有你我不知道該怎麽繼續生活。”
為了挽留雲緒,那天顧姿言紅著眼把他的所有經歷都告訴了雲緒。
顧姿言生活在一個家庭環境特別惡劣的家庭,他的爸爸媽媽都不喜歡他,他們都喜歡女人。
在那個富麗堂皇的別墅裡,他不僅見過爸爸跟別的女人在沙發上鬼混,還見過媽媽跟別的女人說她隻愛女人,更離譜的是,有時候是同一個女人。
他不知道最初是怎麽樣的,只知道從他有記憶起,他媽媽看起來就不喜歡他爸爸,但是他爸爸只要敢背叛婚姻,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他媽媽就會用各種手段把那個女人搶回來。
他們互相折磨,時常冷血,偶爾歇斯底裡,但對他一如既往地熟視無睹。
他也說不清是從什麽時候喜歡女裝的,可能把沙發上的裙子藏起來,半夜又忍不住拿出來看時,等他意識到他要改正這一點時,已經嚴重到他不穿女裝就坐立難安了。
不是沒想過改正,他找過好幾個心理醫生,可是都沒用,漸漸他在心理醫生的建議下,接受了這一癖好。
完全接受後,這一問題反而好轉了些,他也能穿著男裝在外面待一段時間了。
他的職業正好能滿足他這一癖好,他穿著女裝在家裡寫作,不影響任何人,任何人也不會打擾他。
一開始他非常享受這種狀態,但三年後,他的精神狀態出問題了。
心理醫生告訴他,常年暗無天日地獨居在一個空曠的房間裡,不接觸任何人類,容易出現抑鬱等心理問題。
那時候他決定走出去,在常年孤獨的生活中,他也生出了對情感的渴望。
可是他這樣不是誰都能接受的,而且那時候他已經非常有名了,不能冒險讓人知道。
於是,他就想出了這個方法,利用他從房間走出去社交的機會,先從非常喜歡他的讀者開始,和其他人相比,那些人至少對他的才華是欣賞和喜歡的,才華就是他的一部分。
他篩選出了好幾個讀者,可是那些人不是假裝不介意他的女裝癖,就是一開始確實不介意,在後面慢慢相處中,覺得無法忍受他這嚴重到病態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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