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雙看了還不放行,反而道:“我知你有諭令,但是此刻,你無權進入。”
既然這麽不好說話,君丞也不想跟他廢話了。
他眼疾手快的一個探穴手,點在吾雙的肩膀下方,把他定在了原處。
點穴不需要修為,只需要指力和精確的穴位知識就夠了。
君丞畢竟多活了五百年,什麽穴位都背的滾瓜爛熟,對付這種剛踏入築基期的弟子,綽綽有余。
點了穴之後,君丞便在吾雙詫異的目光下,背著雙手悠哉的踏進了府中。
熟悉的冷風夾雜著蓮花的清香拂面而來。
清脆的銀鈴聲遊蕩在回廊的各個角落,讓他驟然想起每個初春落雪的瞬間,都是如此萬籟無荒。
他的臉上凝結著淡淡寒霜,心裡默念著那個名字:花諭奕。
上一世,我們糾葛了五百年。
如今我放下了,也不想跟你再如此糾葛。
不過既然你撿我回來,最起碼我的後半生,你得負責吧。
君丞暗自覺得,自己這個想法非常合情合理。
而他的主意就是——偷師尊的靈石。
修真界也有坊市,流通貨幣就是靈石。
反正他溜到其他門派的仙山上去養老,只要靈石夠多,不被找到,就能安穩度過後半生。
為了不被花諭奕發現,他故意繞開了閉關處,輾轉饒了許多路,才到達了西廳。
雖然靈石這種東西一般人都是隨身攜帶在儲物袋裡,但是師尊身上的靈石實在太多了。
就算儲物袋理論上能裝下一切,但是裝進裡面的東西重量卻不會減少,所以沒有人會把所有家當帶在身上。
那些帶不了的,他就會存放在西廳的靈寶室裡。
進了靈寶室,君丞輕而易舉的就找到了足夠他揮霍好多年的靈石。
除了靈石,還有各種值錢的仙草和法器。
他都一一收入囊中,打算一並順走。
反正這些東西對師尊來說,都是多余的,重要的東西他早就帶在身上了。
搜刮一空後,君丞便用其中一件法器的隱身效果,偷偷的從仙府後門,正大光明的走了出去。
之所以走後門,是因為那是離下山最近的路。
要不是他現在的修為不支持他使用飛行法器,他也不至於只能挑最近的路下山。
他要盡快離開玉城山。
趕在花諭奕出關之前。
第4章 冷月劍仙
南塵仙府,閉關石室內。
銀發男子高冠精束,閉目打坐。
石室中光線昏暗,只有影影綽綽的幾束天光從上方的雕窗外灑下,落在他白皙的俊容上。
那膚色因過份白皙,仿佛常年不見光的暗囚,沒有一絲血色。
甚至跟銀發相比,反而膚色更為冷白。
一雙狹長鳳眼顫動著冗長的銀色眼睫,猶如初春的皚皚白雪。
鼻翼挺拔,唇色朱潤。
絕代芳華。
如此出挑如仙人般的容貌,很難讓人不動心色。
他緩緩睜開眼簾,透明的白色瞳孔裡,翻滾著無數洶湧無望的暴風雪。
其中一隻右眼裡,隱約閃著月牙紋樣的刻紋。
他抬頭仰望上方,舉目殘陽。
從天光判斷出時辰,應該是傍晚。
然後起身,一身雪白薄衣襯著消瘦而結實的身型,肆意飄動,搖曳墜地。
“君丞。”
他默默念出這個名字,薄唇呵著冷氣。
在聲音傳來回聲之前,他神色突然驟緊,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原處。
只剩一抹散著銀色霜花的微光。
還有石室裡斷斷續續無休止的回音。
“丞……”
*
下山的路,十分漫長。
君丞都已經盡量在撿最近的路走了,可是天都黑了,才走了一半。
最大的原因是他帶了太多的東西。
丟掉吧,他又覺得太可惜了。
而且還會給人留下追蹤他的線索。
不丟吧,他又覺得越走越累贅。
半山腰裡,別說坊市,連個住宿的地方都沒有。
正巧今天還是無月之夜,群星晦暗。
無月,代表著至陰。
邪氣便會趁著至陰之刻,蔓延至仙山,引來無數妖獸。
作為一個練氣一層的修士,君丞現在最該做的就是立刻原地返程,否則離門派越遠,防護法陣越薄弱,越容易遭到妖獸攻擊。
但是他卻沒有任何回頭的意思。
果不其然,沒再走幾步,一陣陰風吹來,他就察覺到了前方看不清的漆黑裡,藏著什麽窸窸窣窣的東西。
“出來!”
他停了腳步,低聲呵斥。
窸窸窣窣的動靜消失了。
但不代表,那裡的東西就消失了。
所以君丞並沒有掉以輕心,而是拿出了從師尊那裡順來的投擲暗器,朝那個方向準確無誤的投擲過去。
“啊————”
黑暗裡,傳來人的慘叫聲。
聽起來還像是個少年。
君丞這才發覺自己可能弄錯了,不小心傷了個人。
他連忙道歉:“兄台,對不住。”
那片黑暗裡很快便躥出了一個跟他差不多身高的少年,捂著被暗器扎中的手臂,連連抱怨:“你怎麽回事,都不長眼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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