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黑壓壓的一大片妖獸,頃刻間被僅僅幾束光線,蠶食的灰飛煙滅。
烏雲開始消散,漸漸透出身後渾圓的冷月。
皎潔灑下大地,仿佛遇到了救贖一般,驅散了籠罩著整座仙山的至陰之氣。
“冷月劍仙!冷月劍仙!”
君丞聽到了少年的歡呼聲,即將下落的意識又被徹底拉扯了回來。
冷月……
模糊的血紅視線裡,君丞抬頭,看到一身白衣的男子踩著長劍從天而落,衣袂翻飛出優美的弧線,猶如天神下凡。
花諭奕。
在他落地的刹那,層層烏雲終於全然散去,一輪明亮的圓月赫然出現在他的身後,把他修長挺拔的輪廓勾勒的無比清晰。
逆著月光,他向君丞走來。
右眼裡,閃著白色月牙的靈光印記。
還躺在地上渾身是傷的君丞完全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想躲一輩子的人,就這樣毫無征兆的靠近自己。
為什麽呢。
明明想再也不見。
明明想此生不再折磨自己。
書裡寫的明明白白。
花諭奕早在剛入仙門的時候,就修了無情道。
無情能讓很多修煉都事半功倍,甚至十倍,所以他才有著所有人都無法企及的修煉速度。
而修無情道的第一大關,就是殺親證道。
他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只為了證明他修道的堅決。
如此狠人,怎會為一絲情愛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榮譽、地位還有修為。
而毫不知情的自己,上一世還傻傻的以為,只要靠近他,佔有他,哪怕傾盡所有,一定可以得到他。
果然可笑,甚至愚不可及。
君丞不想在他面前再表現出軟弱和依賴。
他撐著早就站不起來的身體,竟踉踉蹌蹌的在跌倒數次後,挺直了脊背。
他的臉上布滿血汙,嘴角也淌著無數條血痕,卻衝花諭奕扯開嘴角笑了,“師尊,恭賀出關。”
隻一句話,再無生息。
他撐到了極限。
隨即,眼前一片漆黑,再次栽倒地面。
第6章 我猜你是心系弟子
已經是午夜時分了,迎關弟子門在南塵仙府外跪的腿都麻了,也沒見南塵長老出關。
有人忍不住質疑:“是誰說的南塵長老今日出關?瞎傳的吧?”
“你新來的吧,不知道長老出關當天,會在門口掛出關牌,你看……門口那塊刻著蓮花的牌子就是。”
“可現在已經午夜了,今日都已經過去,還沒出關,是不是不太對勁?”
“是……”
那弟子話隻說了一個字,便停住了。
不僅僅是他停住了,所有人都停下了言語,視線齊刷刷的看向玉階之下。
一身薄紗輕衣的白衣仙人銀發飛舞,踏著玉劍禦風而來,而那仙人正是南塵長老。
很明顯,他是從外面回來南塵仙府的,而且肩膀上還扛了一個少年。
因為是攔腰扛的,從他的正面只能看到那少年的下半身,上半身耷拉在他的背後。
不過從身型判斷猜測,這個少年應該是南塵長老的弟子,君丞。
再仔細看,少年還受了很重的傷,渾身血淋淋的。
“這是怎麽了?怎麽回事……”有人小聲問。
“我看八成是遇到妖獸了吧,君丞那麽弱,好在他師父厲害,出關就趕緊跑去救他了。”
“哇,好寵,羨慕~”
“哎,也不知道那小子踩了什麽狗屎運,能拜南塵長老為師。”
“可真是好福氣啊!”
這些竊竊私語哪怕聲音再弱,花諭奕也聽的清清楚楚。
他並沒有在府外停留,而是直接禦劍越過府門,進了庭院。
銀月當空,庭院外碧水開著銀蓮,隨著微風在水中投下波光粼粼。
微風吹過,有銀鈴聲回蕩左右。
花諭奕剛落地,執事弟子吾雙便殷勤湊過來道:“恭賀南塵長老出關。”
“請掌門師弟來我這裡一趟。”
“是。”吾雙立刻去照辦了。
在吾雙走後,花諭奕很快把君丞丟去了臥房的床上。
仿佛丟掉一個燙手山芋一般,不想多碰一下。
沒一會兒,清河掌門便到了。
看著床榻上渾身是血的君丞,清河直覺不對勁。
在翻看了君丞的身體之後,他捋著白須喃喃道:“傷的挺重。”
“喉嚨被咬碎了,我及時給了口氣,才沒死。”花諭奕站的遠些,神色淡漠,似乎並不關心床上人的死活。
“看這齒痕,應該是三級妖獸,烏行獸?”
花諭奕不答反問:“能救嗎?”
“救?”清河自信笑笑,“我可是木系的結丹期,只要人有口氣,馬上就能活蹦亂跳!”
“那麻煩師弟了。”
說完,花諭奕便轉身要撤出去。
剛走到門口,身後又傳來清河聲音:“師兄請留步。”
“還有什麽事?”花諭奕冷回了半個眼眸的目光。
“師兄這次出關提早了好久,我記得你前幾日才剛閉關,按理說至少也應半年才出關吧?”
“嗯,是這樣。”
“我猜你是心系弟子……?”清河滿是褶皺的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兩根手指點了點花諭奕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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