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對除了蟲卵以外的所有生物,都懷揣了極大惡意的種族。
可眼前的人,讓它有非常強烈的熟悉感。
下、下不去刀……
它身下的觸手因為自己想不出是誰而暴力地摩擦起地面,濺起無數水花。
常仙看著那鋒芒的前肢利刃,是被嚇了一下,意識眼前的蟲卵守衛暴躁起來,立馬就反過來輕聲安撫道,“我沒有惡意……”
他起身,摸到那一隻滑膩的觸手,而那觸手本來要從他手中脫出去。
在常仙輕聲細語地說了一句什麽後,竟然有些聽懂般,停下了全身亂動的肢體。
常仙說的是,“乖一點……蟲卵們還在睡覺。”
乖一點的發音,讓蟲卵守衛渾身一抖,那蟲族最低智的大腦中顯露出了一個很久很久沒出現過的角色。
【女…女王……女王!】
常仙愣了一下。
蟲群竟然不是完全忘記他,還算讓他有些欣慰。
蟲卵守衛圍著他轉圈圈,不時地嘶嘶著。
這麽久了,這裡都沒有出現第二隻蟲卵守衛,顯然這裡只是一個小小的蟲卵巢穴。
常仙卻來不及和它敘舊,他急著去找它們的王。
蟲卵守衛福至心靈,觸手把他的腰一卷,便“嗤嗤”地穿過了整個蟲卵的巢穴,放下他後,抬起前肢指著一個方向,磕磕絆絆地嘶鳴。
【王……王好可怕……蟲卵、蟲卵都不敢出來……】
【好長時間了……】
【女王……女王救救它們……】
它看常仙不動作,還用觸手把常仙往那邊推了推。
濕噠噠的溫熱水液滴在地上,它呆了呆,連忙用前肢把這些營養的水液再舀進了蟲卵專屬的巢穴裡面。
常仙被蟲卵守衛送到了蟲巢“心臟”旁邊。
他僅僅是看著這邊的地貌,便能猜測出來——這裡的牆壁肉枝蔓延的變少,光滑或凌厲的鏡面礦石顯露出來,逐漸像一個整體的天然水晶宮。
而在相隔厚重的晶礦牆壁裡面,傳來隱隱約約的萬眾蟲族的嘶鳴。
他同蟲卵守衛告別,然後便朝指向的方向走去。
……
常仙腦海中的地圖並不清晰,他隻大概地猜測,自己應該快到了。
他隱匿在一處高高的柱子後面,望到下面的一層平地,那竟然是一整塊滑溜溜的晶石界面,寬闊而璀璨,就像某種嚴寒之下凍了幾千萬年的冰層。
而形態各異的蟲族們,就站在這個冰層之上,朝著同一個方向,觸角下垂,一動不動。
奇怪……
常仙疑惑,剛才他還沒繞過來的時候,明明聽到這裡很亂……
他往四處看了看。
這裡到了嗎?
還要往哪裡走?
蟲族趕過來的時候,確實是亂的。
但就在常仙到來這裡之前,蟲王來了。
他從自己的寢宮漫步過來,腳下是紅色的濕熱鮮血。尾巴無所謂地緩慢輕抬。
陰晴不定的臉上幾道深色的脈絡痕跡在下眼瞼刻著,猙獰的紋路布絡在冷色的身軀上,妖冶而詭異。
他轉身,坐在了高高的王座之上。
低沉的嘶鳴響在陰暗又帶著奇特光源的大殿中,帶著蟲族腔器中獨特的陰暗與腐朽,裹挾著森然冰冷的氣息。
【赫斯特,我說過我不需要。】
蟲王陰沉地看著俯跪在自己腳邊的蟲族,下巴輕抬,陰冷的蟲瞳降下冰凌般的涼意。
赫斯特說,【可是,王……您的光液複發了。】
蟲王意味不明地嘶了一聲。
一秒後,他翁張著鋒利棱刺的環鱗尾部伸開恐怖的長度,猛地將赫斯特掃了下去。
“嘭——”地一聲,撞到了更遠的石柱上。
刮出一地的飛濺血痕。
蟲族的血液是泛著青色的暗紅,裡面的閃光就像主人尖銳而密集的痛苦。
不少蟲族都被撞開,然後又默默地聚在了一起,赫斯特則半揮著翅膀,再次爬上了王座前的台階。
蟲族的王換了個姿勢,他翹起二郎腿,抬手用指節抵住了下頜骨一側。
【那個人類……還沒死,】他突然輕笑,【我不想讓他死了。】
他看著自自己腳下滴落的鮮紅色血液,在冰層一般的礦石面上濺開血花。
這是在今天早晨,他在睡夢中被清理光液的人靠近,‘不小心’重傷了那個人類的。
事實上,若不是在那一瞬間,他想起來昨天讓他變成花,連觸碰都不敢的的人——這個人類根本就不會活下來。
赫斯特說,【王,還有37個人類——】
他全心全意為蟲王服務,心想,死掉一個還有很多呢。
突然。
就見蟲王感知到了什麽似的,神色倏地僵住了。
陰戾的蟲瞳中閃過一瞬奇特的,類似於“慌張”的情緒,猛地蟲瞳翁動緊盯著他,暴躁地說,【閉嘴。】
赫斯特:……?
他看到蟲王將腳落了下來,手也慢慢往下放。
神色未明地抿了下薄唇,脊背挺直,兩隻膝蓋有些規矩的開著縫隙,腳掌在地面上站好。
【……赫斯特,我累了。】他突然說。
蟲王的語氣帶著疲憊,拉長的尾音帶著奇怪又惡寒的調子,輕輕地讓下方的蟲群一下子棱刺炸起——什麽什麽什麽,王是不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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