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糕的確是走運,原本餓得喵不動站不起來還趕上京城降溫,可能連下一個夜晚都熬不過去。
但偏偏就是最竭盡全力的兩聲低弱貓叫讓簡辭聽到了,從此錦衣玉食走上貓生巔峰的典范,十天時間竟就胖了一大圈,成了隻真正圓潤的糯米糕。
各種最貴的夥食隨便吃,還有整整三層別墅讓它隨便邁著小短腿狂奔撒歡,更有專人照料。
簡辭叫了兩聲糯米糕,平日裡它都是一聽到簡辭要和它玩了,立刻興奮竄出來,今天也不知怎麽回事。
簡辭歪頭,心想是不是又和祁修景較勁去了?
於是又從三樓貓爬架上繞回二樓,剛一推開書房的門,剛好看見祁修景在端杯吃藥。
一看簡辭進屋,祁修景無事發生般擰上藥瓶放回抽屜了。
“看見糯米糕了……你在吃什麽藥?”簡辭問。
祁修景面無表情回答:“維生素。”
之前醫生確實建議祁修景額外吃點維生素增強免疫力,但這狗男人忙起來根本顧不上,每次吃藥都是典型的“頭疼醫頭腳疼醫腳”,難受了才想起來對症吃藥。
“表現還不錯嘛,”簡辭道,“愛妃,賞你今晚來侍寢……瞎的時候吃藥注意點,別吃錯了。”
祁修景淡淡一笑。
等到簡辭走後,他把抽屜裡蘇醫生給他開的幾瓶精神類藥物拿出來重新換了地方,把真正的維生素放進去。
片刻後他離開書房,不多時工夫就見簡辭鬼鬼祟祟重新潛入回去,拉開他抽屜去確認他有沒有騙人。
祁修景無奈,小狐狸越來越難騙也越來越聰明了。
估計裝瞎也裝不了幾天,不如找個好時候趁早複明,一旦穿幫被拆穿,恐怕那黃金搓衣板就要迎來第一次使用了。
簡辭拉開抽屜仔細看了看,見這幾瓶確實是維生素。
這種白色藥瓶都長得差不多,方才那距離根本看不出祁修景手中一閃而過的藥瓶已經被調換過了。
這狗男人,明明其他藥都放在他床頭的櫃子裡,也不知道為什麽單獨把它們放在書房,感覺偷偷摸摸似的。
是維生素就好。
簡辭松了一口氣,祁修景的性格總是這樣,什麽都能隱忍不吭聲,就好像在他心中不管說出什麽都不會被在意似的,說了也是浪費口舌毫無意義。
除了以後對這大傻狗多教育,教育好之前就只能多盯著他點了。
——不對,所謂失憶限定版,也就只是個“限時免費”而已,人都不是屬於他的,又哪來的“以後”?
入夜,簡辭躺在床上,一如既往召來紅顏禍水的祁妃來侍寢。
兩人的暖床關系已經越發展越近,好歹是持證合法甚至結婚當晚睡過一次的夫夫關系,簡辭的睡姿越來越奔放,直接靠在祁修景懷裡拿他當靠枕。
簡辭忽然問:“祁修景,你現在能告訴我為什麽懷疑我哥了吧?”
祁修景沒說話,睡著了似的,簡辭戳他他也不動。
簡辭於是狠狠在他鎖骨上嘬了一下,在黑暗中種了個大大的草莓。
“狗男人,雖然他是我哥,但也不代表你說什麽我都不信,你在擔心個雞毛撣子啊?”
被親過的位置似乎火辣辣的,祁修景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他上輩子就什麽都沒對簡辭說,現在想來或許真的錯了。
在祁修景察覺到簡譽歸的行為、拿到當年關於簡譽歸的領養文件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告訴簡辭。
簡辭之情與否並沒有對整件事造成客觀影響,但一個情感淡薄的人顯然錯誤忽略了他的愛人是有情感上的需求的。
隻不作聲保護簡辭,卻啞巴似的什麽都沒說解釋過,緊接著情況陡轉之下,沒人能想到簡譽歸竟會恩將仇報謀殺好心將他養育成人的簡家夫婦。
此時祁修景想說出真相時,卻發覺已然崩潰抑鬱而渾渾噩噩的簡辭心中,他失蹤的大哥竟成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家破人亡後從雲端跌入谷底,如果此時開口,或許簡辭連最後的精神支柱也沒有了。
夜色之中,祁修景久久沉默不語。
久到簡辭以為他真的睡著了,正翻了個身貼在祁修景懷裡準備醞釀睡意,卻忽然聽到祁修景沉聲道:
“你想沒想過,簡譽歸和你並沒有血緣關系?”
簡辭聞言一愣:“開什麽玩笑?這是我親哥啊。”
這道理就好像一個人活了二十多年,忽然有人無緣無故告訴他,你爸爸不是你爸爸一樣莫名其妙又匪夷所思。
祁修景沒說話。這也正是他上輩子犯下錯誤、沒能及時開口的第二個原因。
上輩子簡譽歸預謀已久、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況時已經銷毀了所有罪證,祁修景手中內容都更像是推測而不是證據。
祁修景在當年面對生死攸關的選擇時,被父母至親同時放棄的人,人生中從未被至親偏袒、選擇的人,仿佛已經默認了他的至愛也不會選擇相信他。
簡辭忽然感覺到祁修景渾身的緊繃,於是難得沒有罵他也沒有態度惡劣,而是不厭其煩地再次強調:
“祁修景,你說的話我也相信,只是有點吃驚你為什麽會這麽想……景哥,別緊張。”
祁修景愣住。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上輩子是隱瞞和緘口不言徹徹底底的錯了,錯得離譜至極。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