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景臉色冰白,卻只是搖頭道:“我沒事。”
說罷,竟然不顧仍舊在流血的手臂,轉身要在這麽大的船艙內找尋。
祁先生平日裡一向冷靜自持,此刻的行為明顯是罕見的衝動而缺乏理智。
也對,即使再運籌帷幄的人,遺失了自己最重要的人送的最珍視的物件時,都是難以冷靜的。
“祁修景!”簡辭避開頭頂上的攝像頭,低聲怒道,“你的傷口還在流血,你瞎了?!”
眼看著小兩口吵起來了,宋宇然趕緊上前道:“怎麽了,祁總,什麽東西不見了?我們幫您一起找。”
祁修景看著簡辭暴怒的神色,站在原地沒說話。
簡辭深吸一口氣,怒氣與心中酸澀相互交疊。
其實相處這麽多年,他早就知道祁修景的骨子裡相當偏執。
平日裡被喜怒不形於色的外表掩蓋著,很少有人知道一旦祁修景鑽了牛角尖,相當強勢執拗不聽勸。
“你他媽不知道自己凝血功能障礙嗎?就那麽個不值錢的小破玩意,為什麽非要現在找到!你是個傻逼嗎?你急什麽?”
宋宇然驚恐看了一眼頭頂的環繞高清攝像頭,雖然他可以讓攝像師都別拍了,但固定在牆上的他不能立刻取下來。
簡辭正在氣頭上,機槍射手似的一陣亂掃,根本顧不上掉不掉馬甲了:“狗逼!就那麽個破項鏈!沒了就沒了!”
祁修景微微皺眉:“阿辭,你……?”
為什麽會突然這麽生氣?
簡辭咬牙,憋著氣不讓憤怒的眼淚流出來。
他其實知道自己的怒火是有私心的,一半是擺在明面上的憤怒於祁修景不在乎身體,另一半則是暗中難以啟齒的酸澀嫉妒。
宋宇然當真人秀當得還不錯,但如果讓他勸架調和矛盾,那可就太強人所難了。
他短路的腦子乾巴巴冒出一句:“祁總,什麽東西這麽重要啊?是您愛人送的嗎?”
這句話說完,宋宇然忽然發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想抽自己一巴掌已經來不及了。
祁修景聞言嗯了一聲:“是。很重要。”
單單是兩人的動作表情,不瞎的都能看出他倆在吵架,網友們聽得斷斷續續不太清楚:
【阿辭為什麽突然生氣了?發生什麽了?是不是祁修景欺負他了!】
【嗚嗚嗚剛剛沒聽清,但阿辭眼眶都紅了,感謝高清攝像頭,我都能看到他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了】
【我看祁總剛剛摸脖子的動作,好像是項鏈丟了要去找?】
【那就連上了!宋導問是不是愛人送的,祁總說對,很重要……但祁總珍視阿辭送的東西是好事啊,他為什麽這麽生氣?】
【等等臥槽!你們看沒看到祁總的手臂一直在流血,我靠地上那麽多血,這怎麽回事啊?】
【菜鳥醫學生舉手,祁總凝血功能好像有問題,這麽長時間就算繼續流也應該很少,不會這樣像新傷似的】
【臥槽怪不得簡辭剛剛那麽著急,這還找什麽啊,大佬什麽東西買不起,大不了再讓簡辭送一條唄,求求了先治傷啊啊啊!急死我了!】
……
祁修景想去拉簡辭的手,卻被他憤怒躲開。
“阿辭,雖然我不記得了,但它一定對我很重要,我必須找到。”
簡辭抬起袖子迅速蹭了一下眼角濕潤,怒道:“傻逼,那你死這裡得了!”
說罷氣得轉身就走,任由祁修景鑽牛角地繼續下去,自生自滅死了得了。
船艙內真的很大,簡辭走出去很遠,不用回頭也知道某人偏執起來會特別認死理,此刻必然還在一點點尋找。
簡辭甩甩腦袋,不讓自己繼續去想方才滴的滿地的鮮血,更不去想象此刻血如何順著祁修景的手指,一滴滴不停的落在地上。
去你媽的狗男人,看來假的到底還是無法取代真的,就算失憶了也這麽難騙。
簡辭怒氣衝衝大步往前走,忽然腳底下踢到了什麽硬物。
他的心中劃過一絲微妙的預感,低頭一看——竟然是那枚吊墜,以及已經斷開的茶棕色繩子。
像是被定在原地了似的,簡辭盯著它,許久一動不動。
他轉頭看了一眼船艙外碧藍的大海正泛起潔白又洶湧的浪,忽然有那麽一刻,想毀屍滅跡般把這玩意扔出去。
可他也很清楚,這只是自欺欺人,扔了“他”的物件,也不能把正主扔了,更不能將其從祁修景心中抹去。
簡辭僵硬將它撿起來,深呼吸許久,與這瑩潤剔透的白玉小狐狸兩相對望。
他最終一咬牙,怒吼一聲:“祁修景!滾過來把這破玩意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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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傷口很淺,現在血止住了,”醫生道,“剛剛突發暈厥是因為失血太多,血壓太低。先輸血,一會再看看情況。”
那項鏈戴了太久,用來系玉吊墜的繩子已經被磨斷,祁修景大概是怕再丟了,就這樣把吊墜好繩子攥在手裡。
方才某人突然栽倒在地不省人事時,卻還緊緊攥著它不松手。
在救護車上,簡辭幾乎不知道該怎麽和醫生解釋他的手松不開的原因。
——原因太簡單,怕白月光送的寶貝被人搶了唄。
病房內再沒有別人,神仙打架時沒人敢在場勸架,醫生走後房間內就只剩下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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