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逸從小就最怕自己小叔,比怕自己老爹還怕祁修景。
祁修景沉寂內斂而性子冷淡,難免讓人忽略其實所謂“叔侄”也只差四歲,祁修景今年才二十六。
簡辭抬頭,沒好氣白了祁逸一眼。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本想低調拿到離婚協議就走,但祁逸可是遠近聞名的大喇叭。
要是讓他看出自己與前世的不同,半小時工夫這事就會人盡皆知。
算了,先假裝無事、把這小子打發走再說。
簡辭醞釀著深吸氣,回憶著上輩子自己的樣子:
“祁……嗯,景、景哥,我給你剝橘子吃,好不好呀?”
這乖順語氣,“景哥”二字燙的他面頰一熱,又咬牙切齒。
鬼知道他當年為什麽要這樣喊祁修景。
祁修景看著簡辭川劇變臉的全過程,玩味地挑起眉。
他似笑非笑看向簡辭。
被無視祁逸在一旁,毫不客氣的不滿道:
“簡辭,你少套近乎!叫這麽膩歪惡不惡心啊!是不是你把我小叔氣進醫院的!呸,真是個喪門星!看見你就晦氣!”
嗓門巨大,簡辭頓時暴躁。
上輩子兩人沒少針尖對麥芒的乾架,除了在祁修景面前裝乖,平日裡他這少爺脾氣絕不吃虧。
正醞釀著問候祁逸十八輩祖宗的措辭,身旁的祁修景忽然沉聲道:
“需要我教你怎麽和長輩說話麽。”
祁逸愣住。
他半天沒反應過來“長輩”是誰,許久後不可置信的緩緩轉頭看向簡辭。
簡辭……長輩?
祁逸覺得小叔是他長輩,但面對和他同歲的簡辭,即便與祁修景結了婚,這不過是路人甲。
何況即便同屬豪門,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簡家那點實力,和祁家一比算得了什麽?
祁修景面色更冷了,語氣不怒自威:“是要我教你?”
祁逸頓時嚇住。
他瞪圓了眼睛,不敢自己相信看到的畫面——他向來不近情愛的小叔,主動去牽住簡辭的手,曖昧親昵的十指相扣交疊。
可明明昨天婚禮上,祁修景的疏離還毫不遮掩。
在交換對戒時,甚至錯戴在了簡辭的中指上。
病房內頓時陷入寂靜。
面對祁逸做夢般難以置信的目光,簡辭隻好先強裝鎮定再說。
其實作為當事人,他才是最震撼、最莫名其妙的。
結婚三年,不必說主動牽手了,即使簡辭偶爾不小心碰一下祁修景的手,這混蛋都會驟然露出厭惡的神色。
“你……唔!”
簡辭話沒說完,整個人就倏然驚愕僵在原地——
祁修景竟猝不及防低下頭,捧起簡辭的臉,蜻蜓點水般、輕輕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吻。
簡辭:?!!
他一抬頭,見祁修景眸中滿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繾綣。
如同在打量自己絕不能再弄丟的稀世珍寶似的。
病房內頓時陷入死寂。
簡辭懵逼茫然地張張嘴,那若有若無的荒唐感驟然凝成實體。
作者有話要說:
簡小辭:就、就瘋得挺突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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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狗咬的
氣氛陷入前所未有的安靜。
過了許久,簡辭總算率先回神,到底是死過一次的人,也算見過風浪。他鎮定又嬉皮笑臉轉向祁逸:
“大侄子,怎麽和你長輩說話?”
說著,簡辭不著痕跡地將自己的手從祁修景手中抽出,同時迅速往遠離這神經病的方向挪了挪,免得祁修景再突然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事。
祁逸此刻滿腦子只剩震驚惱火,並沒注意到簡辭的小動作。
以往簡辭為了在祁修景面前裝乖,連髒話都不敢說,每次互懟都是祁逸得意洋洋地勝出,而從沒吃過這種虧。
祁逸瞪眼怒視簡辭,這家夥竟敢佔他長輩身份的便宜、還笑得這麽張揚?
但礙於祁修景在,祁逸實在不敢再造次,只能賠笑道:“小叔,我剛才匆忙就空著手來了……我去給您買點水果!”
他了解小叔,如果不趕緊開溜,估計祁修景下一秒就要讓他改口喊簡辭“小叔叔”了。
祁修景略一點頭默許,冷淡神情與平時別無二致。
除了面對簡辭時,他會畫風突變,似乎並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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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疑惑翻著病歷,“不應該啊。祁先生是心臟問題……怎麽會突然失憶?”
簡辭聞言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額頭被吻過的位置仍在發燙:“這、這能叫失憶嗎!”
這他媽應該叫瘋了吧?
如果不是診斷錯誤,那就真是離離原上譜了,從沒聽說過失憶會讓人性格言行大變。
“他真失憶了?”簡辭懷疑道,“電視劇裡不是都先問‘我是誰、我在哪’嗎?”
“檢查結果來看,祁先生確實暫時失憶了——但他的基本認知、邏輯判斷,都沒受到影響。”
換句話說,以祁修景的敏銳和智商,只要他想,輕易就能不讓人知道他什麽都忘了。
簡辭聽罷一陣無語。
雖然他知道某人向來拒人千裡、極少托付信任,但沒想到人都傻了,竟還是先冷靜又不動聲色地掩飾此事,甚至連一向崇拜他的祁逸都絲毫沒覺察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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